时间总是匆匆忙忙,就像是一张褪色的照片,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泛黄黑白。

    在如今修炼之风大兴的年代里,西安是整个西北少有的祥和之地,因为新晋升为一线城市,繁华程度自不必说,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着汉服的小姐姐,以及一些打扮得性感妖娆的网红们,在各种名胜古迹前不厌其烦地进行自拍。

    连夜从汉中赶到西安,因为“万象天堂”交易会要在晚上才举办,所以李长靖和徐怀柔有一整天的闲暇时间。

    临近中午,两人透过护栏,望着展览厅里精致的铜马车,在灯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辉;远处的甬道里,那连绵不尽的兵马俑就像是一个个守护神屹立在这座古城,形态各异,表情肃穆,不卑不亢。

    徐怀柔本来说要到西岳华山的承天府,去拜访一下锻造大师杨敬天,但因为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起码要两天时间,这样就会错过晚上举办的交易会,只好作罢,跟着李长靖来了临潼区的秦始皇陵。

    李长靖望着那些充满着远古气息的陶瓷泥人,怔怔出神,脑中如走马灯似的掠过许多影像,似乎有很多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完重合在一起,最后化成一个年轻和尚,脸上挂着淡然的笑,立于山巅之上,对正前方的一个黑影言道:“生死轮回,乃世间法则,当年始帝横扫六合,一统华夏,麾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却也求长生而不得,贫僧又怎有办法?”

    对面的黑影以仇恨的声音言道:“李长靖!你降了我族本命之火,理应以同等代价回报我族,都说你乃扶苏之转生者,身负皇命,始帝薨后之气运在你身,熟知将血脉永恒传承的办法,如你不授予我族,此血海深仇哪怕山崩地裂、日转月移亦不会消失!”

    年轻和尚道一声佛号,轻声道:“永恒的代价太大,需忍受十二世轮回苦痛,贫僧弗取焉。”

    “喂,你发什么呆呢?”徐怀柔见李长靖呆站半天都不理人,气得重重踹了他一脚,怒道:“几个破烂泥人就能把你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

    大脑凌乱的思绪总算回归原初,李长靖甩了甩头,有些晕晕的,很是胀痛。他扶着栏杆,怅然道:“难道你就不觉得,看着这些兵马俑,很容易就会联想起当年秦皇站在世界之巅时的无上英姿吗?”

    “暴君而已。”徐怀柔不屑道:“除了商纣,就数这个秦始皇最为残暴。”

    李长靖哑然失笑,“古代根本没有完美的皇帝,嬴政称帝之后,或许确实有些做法叫人难以接受,但不能因为这些黑点就盘否认他一统华夏的丰功伟绩。”

    残暴确实是残暴,就比如秦始皇曾经到河北一带巡游,遇到刺客,盛怒之下,即诏令有司,“方圆百里之内,无论妇幼老少,猪犬牛羊,杀而焚之,化作焦土,万年寸草不生。”

    但霸气之处,却也令人五体投地,譬如面对底下软弱无力的反抗力量时,就曾不屑地讥讽道:“庸夫之怒,以头抢地耳。”

    以及“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功臣不能身而退,嬴政何颜立于天下!”

    “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朕以始皇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光是听着这些话,脑中就能浮现出当年那位头戴冕旒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雄才大略、功高盖世。

    “本小姐说他残暴,他就是残暴!”徐怀柔怒道:“你再跟我顶嘴一个试试?”

    “好的好的。”李长靖举手投降,霸道不讲理是徐大小姐的专利,他差点都忘记这个事了。

    两人在西安逛了一天,还别说,徐大小姐还玩得很开心,下午的时候去买了一套白色的汉服穿上,结果逛街时引来百分百的回头率,碍于李长靖在身边,一些男生才没有敢上来要联系方式,否则徐怀柔脾气一上来,准得要他们缺臂断腿不可。

    到了晚上七点多,天已经黑了,玩了一天的徐怀柔有些累,回酒店洗了个澡,这才无精打采地跟李长靖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