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契略一沉吟,作势阻止了自己女儿。

    他对纥真佯凶道:“纥真,你在大晁皇帝面前亮鞭,成何体统!”

    纥真被他一吼,渐渐没了声音,她回过神来,双手递上软鞭,低头请罪:“纥真知错了,纥真只是一时冲动,还望圣上息怒……”

    殿中万籁俱寂。

    纥真咬咬牙,声音愈发颤抖,“这、这软鞭乃父王自纥真会走路时便赐予纥真的,给我防身用,如今它既伤了燕王殿下,纥真愿主动将这东西上缴。”

    说完,少女饱满的额头竟是密布细汗!

    她被谢恂当众羞辱,倒也罢了,只是一怒之下抽出了这软鞭,如果被有心人挑唆,误会她们突厥对大晁皇帝有刺杀之心,那可就真的完了。

    谢载元眯眼看着蹲下的少女,如同小绵羊一样瑟瑟发抖。须臾,他脸上神色莫测,淡淡道:“此鞭乃那契对公主的舐犊之情,朕又怎会夺人所好呢?”

    “好啦,你们父女二人快坐吧。”

    那契也抹了头上的虚汗,携女儿会到位置上。

    舞乐重启,不过片刻,殿中便恢复了从前的恢弘盛大。那一道闷声打在谢恂后背的软鞭,仿佛已经被众人抛在了脑后,无人问津了。

    徒留空气中淡到快要消失的一丝血腥。

    燕饮结束,谢载元径直歇在了皇后处。

    皇后接过侍女递来的一盏羹,亲自递给了谢载元,道:“臣妾叫人早早煨好的鸡丝燕窝,现在吃刚刚好,圣上用一些吧。”

    谢载元尝了一口,眉头舒展,好兴致地挖一勺,喂给皇后。

    他难得与她亲近,皇后有些松垮的脸染上少女般的红晕,她倾身过去,含羞带怯地与谢载元共饮一勺。

    气氛升温,皇后转念,眼神流转,埋怨地挖了谢载元一眼,“圣上今日,为何轻轻放过了那纥真公主?”

    谢载元动作一停,但很快就继续自然地进羹。他调笑道:“蓉蓉醋了?”

    皇后扭过身子不理他,故作生气道:“圣上明明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蓉蓉是担心圣上的安危呀……大殿之上,公然动武,还带着那样可怕的武器,圣上也不生气?”

    谢载元应声而笑。

    皇后拿眼角余光看他,瞥见他放下羹盏,抖抖袖子,看起来颇为自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