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稿未改】

    《闲十八话》没有固定的一套采访流程,都是看管婧的状态。

    当然也不是说什么准备都没有。

    采访前,管婧这边会尽量去了解受访者的过往,通过交谈,形成一种对抗式的深入访谈。

    她要的就是受访者没有准备,能够观察到对方在突如其来的问题下,所呈现的一个状态。

    因为桌子就在角落,所以,哪怕是架好了设备,摄影师这边也需要不停地改变拍摄方位。

    由里向外,先是看到桌前面对面交谈的两人,然后是无序却很自然的图书馆角落。

    夏郁穿了一身高领的白色毛衣,长发披在耳后顺着到后背,脸上妆容很薄,唯独着重在于唇妆;这种妆容让她既不会显得过分张扬,压了管婧的场子,却又将她寡淡的美凸显淋漓尽致。

    管婧是一身藏青色加云纹的长袖旗袍,脸上也是淡妆,跟夏郁不同,她更重视眉毛——一款柳叶眉收敛了她整个人的进攻性,款款一笑,婉约又大气。

    “我第一次听到你,是三年前了,我当时还在漂亮国,是个自由撰稿人,但不是很在意,因为像你那样的,在娱乐圈昙花一现的演员太多了;第二次是一年前复出——总之,你的新闻实在多的让我本身是有点反感的;直到老戴发微博,宣布新电影主角,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你——之后电影上映、又是一记大的爆料,我对你成见已经很大了,直到庄导发声,我去看了《画地为牢》,我才突然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带着这份成见,去电影院认识一下你。”

    “我去了,然后遇见了林丹,林丹的那双眼睛是真的很神,我一下子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一双二十岁,还是三十岁,亦或者是四十岁的人该拥有的眼睛——我太意外了,所以,我又深入了解了‘夏郁’,我突然就明白了,以前都没明白的,有些成见释然了,所以,我决定选择并邀请你,成为《闲十八话》第九期的受访者,想谈谈,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管婧老师,您这是一上来就要把我切片,研究的意思了吗?”

    管婧捂着嘴,科科笑了,喝了一口茶,“那倒没有,就是对于,曾经被‘封杀过’,可能用‘雪藏过’更温和点,对你们的心路历程,比较感兴趣。”

    “三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所以,被‘雪藏’后,头一年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对抗这场大病上;大概每天都睡不着、烦躁、每天都会想很多的事情,又拒绝跟任何人沟通,甚至会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我不再被世界所需要,需要吃非常多的药才能够镇定下来;我深刻记得,从小到大,哪怕再大的事情,我父母都没有请超过三天以上的假期,因为我的那一场大病,他们一人请了半年,陪我度过了整整一年的重症期,一直到我不需要再依靠安眠药睡觉,才算告一段落了。”

    “这个病——是抑郁症?”

    “嗯,是的,一个在外人看来,很荒唐的一个病症;但我想,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其中的痛苦,当然了,我希望大家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候。”

    “生病的那段时间,除了病理上的痛苦,会有想要,离开人世的冲动吗?”

    “我只能说,我克服了,我想好好活着,这应该不算逃避吧?”

    “不算,这算迎难而上的对抗!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的这个病,你觉得是你自身的原因多,还是因为外在的一个因素影响的呢?因为我这边找到了一些,可能不太好播出的供词。”

    夏郁沉默了,大概四五秒,她回答道:“外在吧,因为我从小的经历,我父母对于我的一个放养和磨炼,我自认是一个性格上蛮坚韧的人;我大概八九岁就开始照看弟弟,管着我们两个人;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儿,八岁以前我跟着姥爷一块生活,算是富养,八岁以后,我跟着爸妈生活,我跟弟弟后来都算是穷养长大的,什么也不缺,但什么也没有,所以我的得失心,一直以来,都没有太重,不太会因为说,被雪藏了,我就突然世界崩塌了。”

    对于夏郁的这个回答,管婧那边也是很满意了,“病好了,是为什么,又想要继续复出了?是跟外界所说的,想要捞金,还是别的原因……对演戏的执着?”

    “两个原因吧,一个是捞金,毕竟欠了那么一大笔债,如果不回来,可能一辈子也还不上了;另一个倒不是热爱,也不叫执着,叫,执念,不做这一行,别的,我都觉得是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