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上下皆白孝素衣,厅内捆扎着白绸,纸钱散放于台上,正中央是件临时木棺,

    润伯匆忙走过来,问道:“大人,丧报已经传去京中了,方才入殓完毕,现在要盖棺吗?”

    襄安府少尹李嘉面上笼罩着阴翳,看起来比那日一面之见苍老了不少:“合上吧,早点护送去京中……”

    李大人心中揣着极多事:陆苒芃身的死一夜突发,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心里头郁结,相比于宫中身逝的女儿,这位九公主与李家只能算远亲了,可没想到经年不见,暂住李府竟发生了这种事情。

    皇女薨落令李家人胆战心惊,不知当今天子是否会怪罪于李家,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要杀要剐,都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身着白色素衣的郎君站在少尹身侧道:“父亲,我们已经如实报给了京中,此事实与李家无关,圣上并非不通事理之人,定不会怪罪的。”

    他眼眸清澈,以安慰的口吻试图抚去年老少尹的眉头,而李嘉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对着自己的儿郎道:“你被养在郑州太久了,竟连这些也看不透。”

    李元德不解:“父亲何出此言,是儿说错什么了吗?”

    少尹放低了声音,沉声道:“公主薨殂之事宫中常有,你可见圣上何时悲恸过?”

    “似未有过。”李元德点点头,突然愕然道:“难道……”

    “没错,九公主是私自出宫的,也许并非自愿,应当是有人带她出来的。”

    李元德心里浮现了那日明艳娇柔的女郎——“德馨公主吗?”

    “看她二人那日的关系,应当不是,但此事等与德馨公主脱不开干系,且公主身逝于郑州,证明有人在挑衅皇家威信,这般目的,圣上不会容忍的!”

    父子谈话间,润伯已经安排好了,棺内躺着一位衣装华美的女郎,面容清秀,几个素衣郎君一头抬起棺盖,正待合棺之际,外面传来女郎冷冽娇厉的声音:“且慢!”

    郎君们手中的棺盖停于半空中,众人朝门外看去,正是前几日来过李府的那位七公主,她今日穿着朴素,妆容仍不失艳丽,在一片白色中显得突兀。

    李元德也望了过去,但总觉得今日的女郎,与前两日看到的人有了些许变化,好像更具备攻击性,带着锐利的光芒。

    陆怜烟看到了李府素白的装饰后,看向厅中木棺,眸色浓郁地可怕。

    她一步步走向厅内,望向棺中的女郎,她看到了那个年轻还未嫁人的公主。

    自己曾嘲讽过其人姿色平平、心思浅白。可这位不知在宫里如何活下来的九公主,却在宫外不明不白的死去。

    没想到多年后,又因为此事,折了位公主。

    陆怜烟朗声道:“还望李大人让我见过皇妹最后一面!”

    李嘉看她一眼,允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