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秦霄殿内外灯火亮如白昼,不断有婢女端着铜盆进进出出,风雪摇曳之下,远远可见廊外庭院中间伫立的黑影。

    那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斜斜直立,任由雪花飘洒覆没,端是一动不动。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分明已是二月底三月初光景,却依旧细雪飘零,迟迟不见转暖。

    瑶殊双手环抱,背靠长廊角落处的扶栏坐着,看向如雕塑般定格在风雪中的主子,一时唏嘘不已。

    自她入血卫以来,还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魂落魄的一面。她入伙的时间不算早,主子又极为重视新人,故而当初集训时主子亲自来巡视过一次,怎么说呢……堪称惊鸿一瞥。

    倒是无关乎容貌,只不过她鲜少见一个人能驾驭住那般深重的玄色,仿佛来自黑暗的使者,背负永夜的修罗,单单是站在那儿,便令人侧目而不敢直视。

    危险又迷人,尊贵又冷漠。

    那时的主子堪堪双十,虽掌控着整个血卫,却尚未触及权势之巅,历经岁月沉浮,所以,还远不及如今这般慑人,举手投足皆透出上位者的气势风华。

    然而便是这样的人物,此刻正愣愣站在雪地里,双眸死死盯着殿内一动不动,连脸上的伤势也全然不顾。

    瑶殊眼力好,看得十分清楚,那伤口已然凝结,细细一道烙在主子右颊,不觉得多狰狞,倒平添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果然长得好看再怎么折腾也是好看的。

    瑶殊正感慨间,忽而察觉有人往这边走来,偏头一看,原来是青栀。

    “也不知姑娘能不能熬过去。”

    青栀捧了个暖炉站在她身边,看了看殿内,又看了看陛下,目露忧光。

    瑶殊同样叹了口气,右膝往栏上一搭,不解道:“你说这傻姑娘是不是中邪了?主子对她那么好,她非但不领情,反而帮着暗影堂那伙老鼠向主子下毒,唉,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最邪门的是主子还一声不吭全吃了,虽说主子体质异于常人,但彼岸之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尤其那毒经过精心调试,简直为主子量身定制,怪不得前段时间主子症状频出,幸而现下已找出因由,全力配置解药了。

    对于瑶殊的困惑,青栀只摇摇头:“陛下与姑娘之间的纠葛,远不是一两句能说清道明的,若今晚一切顺利,希望姑娘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同陛下走下去。”

    陛下已经拟好复后圣旨,只待皇儿落地,便昭告文武百官。这旨意虽有些离谱,却因着皇嗣这一条,也算有了个台阶,想来陛下自有应对之法。

    “谁!”

    青栀正思索着,瑶殊猛地跳起身,一双眼盯着屋檐处,浑身都戒备警惕起来。

    她顺着瑶殊的目光看去,只见屋檐上漆黑一片,除却飘落的积雪,其他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