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好像真有好转,即便是艾达也感受到现如今的气温有逐渐攀升的现象。临近四月,积雪消融得只剩下薄薄一层铺平地面,如同黑夜中的寡淡织云,在星幕下隐隐泛闪。

    夜深人静,只有少量的昏黄灯光黯淡发作,她凭依记忆,圆熟地走出洋楼,到达室外,意图散步。

    枭枭白气从齿尖渗出,飘幽浮起,融入空气,留下一片水雾。余光触及坐在阶梯上的朦胧人影,艾达倏地僵住,双腿仿佛钉死在地面,任由大脑驱使催赶,也不见挪动的迹象。

    罗根皱起鼻尖,仿佛察觉性的回头,蓦然撞上绿色眼瞳。

    艾达望着他迅速拧起的眉头,干巴巴道:“嗨、嗨?”

    对方既不答话也没动作,瘫坐在石梯,手指捏了罐啤酒,指尖已是濡润,匝着星点水液。他就这么保持弧度,大概过了俩秒,从鼻端挤出一声轻哼,复又扭回脸。

    艾达杵在原地,放下打招呼的右手,目睹男人抬高酒罐呷饮,凸起的喉结上下滑滚,令她回想前日——不光是雅各布,因为自己的操作不当,生生让他躺了俩天。

    额……趁现在道个歉?

    她有点决定不下,起因是因为误会,让他以为自己要杀了小女孩,之后又是误会套误会,让雅各布动手……

    苦恼的神情被罗根打散,男人的声音正如他的性格般,就像威士忌里混有颗生锈铁钉,俩种不相干的奇妙比喻融入他的澳洲口音,醇味扑面而来。

    “如果你打算站在那儿一夜的话就当我没说。”

    艾达深吸口气,扯开左腿,步幅很窄,但踏的很深。

    去就去!又不是怂你!

    她在罗根身边坐下,对方随手扔来一罐酒,易拉罐在她的手心中弹了俩下,才被攥紧。似是嘲笑她的笨拙,男人再度发出冷哼。

    她置若罔闻,径直拉开易拉环,怼了一口;大冷天,冰啤酒,寒颤不可避免地释放于身体各处。

    罗根:“……………………“

    艾达:“……………………”

    这场沉默简直就是尴尬的具现化现场。艾达怨念地饮酒,不得不提,校规中明文规定了禁止以任何形式在学校私藏酒精,而她作为老师,大半夜的和另一名老师监守自盗。

    更别提,还是大喇喇坐在校门口,生怕没人看见……

    这真是太诡异了!

    艾达把目光游到身侧,在对方硬直的脸部轮廓下,略微屏息。她想,既然为了雅各布以后不会被这名老师穿小鞋,那还是先开口道歉表诚意吧……

    “之前的事……嗯……和你说声对不起,情况比较紧急,我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一想到俩天前自己差点死在他手上,舌头就像是在打结,“你也下手比较狠,我们这边也差不多,那这样,喝完这顿酒我们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