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迎面斩落,面具人轻巧后退,另一人已拦腰截杀。

    四人出生入死十几年,彼此之间配合娴熟,宛如一人。前一人出手,后一人便知其意,堪堪封死面具人的后路。只见得横斩出刀,面具人避无可避,被那一刀劈中。

    出刀之人手上一轻,明明眼见这一刀砍在实处,却没有传来应有的反馈。全力一刀挥空,险些脱臼。再看那面具人,已化作一团血雾,猖狂大笑远远传来,终于还是被他逃脱。

    四名护卫相视一眼,也不浪费片刻时间去悔恨懊恼,直直冲入票号。在那里,还有几名搜刮财物的匪人,需要捉拿回去,交给余力审问。

    高小姐无措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口中依然轻声呼唤着:“爹爹,爹爹……”

    家的温暖一直都在,只是她这几日方有所觉,正想要重头来过,好好生活,可是那个仅她自己所知,最爱她的人,就在眼前毁灭。

    她不敢相信,心中仍有一丝侥幸,半晌之后,跌跌撞撞向着未散的烟尘奔去,却在途中踩上一物,向前倾倒。

    回眸望去,仅是一块木牌,手艺拙劣,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高小姐想起来,这块木牌,好像是方才那个面具人在闪躲中落下的,可是为何,四名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未曾发现呢……

    来不及思索,将其纳入怀中,再起身奔入票号。

    那几个戴着面具的毛贼已被四护卫制服,捆绑押解,打算送入余府。至于票号这边,自有专人收尾,那四人的武艺,从来都不是救死扶伤用的。

    高小姐进门便见满地残骸,支离破碎。巡视一周,很快找到奄奄一息的高老爷,靠着墙艰难的喘息。

    “爹爹还没死。”这个念头在高小姐脑海里一闪而过,紧绷的神经也松了半截,她连忙跑到高老爷身边,哽咽呼唤:“爹爹,爹爹……”

    高老爷缓缓睁开双眼,见是自家闺女儿,艰难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子寒呀,你没事就好……”

    “爹爹,爹爹……”高子寒只是无助的呼喊着,她不通医术,也不通武艺。她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高老爷满是血迹和黑灰的手缓慢而吃力的抬起,他能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全都碎裂,每一次呼吸,都是刻骨铭心的疼,更不用说,这个抬手的动作。

    可他还是咬牙坚持,将手抬了起来,拂过高子寒脸上的泪珠,留下一道漆黑的血迹。

    “子寒,不要哭了,以后再哭,没人哄你,没人给你买桂花糕……”

    听着高老爷宛如遗言一般的话语,高子寒愈加泪如泉涌,嚎啕大哭。

    高老爷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当他睁眼,第一眼看到是她时,就明白自己死期到了。或许换了任何人,就算是店中小二,至少也会抓紧时间去找位郎中来。

    可是眼前是他的女儿,他最了解的女儿,所以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可他还不能祥和的死去,因为这个女儿哭了。无论多重要的事,在女儿哭的时候,就要先哄她。这是这些年,二人相处下来的经验,也是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