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楼子九丈九,四门三桥五牌楼”;“前门楼子九丈九,九个胡同九棵柳”;“前门楼子九丈九,王口花炮响上头”,这些扑面而來的老北京民谣有多重涵义:一是象征正阳门之高,二是昭示正阳门之大,三是体现了正阳门深厚的文化内涵。

    北京正阳门,俗称大前门,此刻天色蒙蒙亮,敞开的城门口子已经不时有人推着独轮车进进出出了,不过对于守门的老门卒來说,虽然这京城还是京城,可是这眼下正阳门繁荣的的光景可比不上大清朝那会子了。

    离着正阳门并不太远的地方,街边已经有包子铺开始买热气腾腾的包子了,可这一条街最大的茶馆裕泰茶馆却还沒开业,“金鸡未唱水先沸,旭日初升茶溢香”,门上的对联静静的搁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裕泰茶馆的老板王利发到是起的早,这会正殷勤的引着两位南边來的客人往后院里走,这王利发也算是个能人,自打维新变法那会从他老子手里接过这个茶馆,历经了八国联军入侵,大清王朝玩完,这茶馆依然能屹立不倒,要知道北京的茶馆最大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帮子生來就是军爷,一年领两次粮饷,不种地不当差的八旗大爷们,如今朝廷沒了,这些八旗的爷儿们过得还不如街边的狗儿呢。

    时代在变,王利发自然也在变,这不,后院让他花钱请人拾掇了一下,改成了八间上房,准备租给外地來京念书的大学生,不成想,这招租的牌子刚一挂出去,就來了一位爷,满嘴的京片子,连价都不还,把整个后院都拿下來了,而且一口气就给了三年的租子外加一年的押金,平日还不要掌柜派人來拾掇什么的,前些日子,一下子住进來十几个人,整个院子都被他们重新摆弄了一边,王利发自认是赚大发了,所以也就不再多管闲事,由着他们在后院入口哪儿设了个门,然后叮嘱柜上的活计,今后后院就不让进了。

    南边來的两人都面色刚毅,根本不理睬王利发王掌柜的热情,任你说什么他都不接话头,搞的王利发好生无趣,把人送到地方,正准备走,走在后头的那人却丢给王掌柜一个大光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王利发一捏,十足的成色,出手还真是阔绰,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怪人就忙自己的事了,时辰不早了,得叫伙计们下板子了。

    让王利发引进來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国社党党务调查部刚刚任命的北京站的站长王亚樵和他的副手许习庸,其中许习庸是王亚樵在北上的途中拉进來的,两人是挚友,辛亥革命的时候一起造过反的,过命的交情。

    调查部原先北京站的站长因为工作开展不力的缘故,已经被周部长派去最危险的东北去跟日本人打交道去了,所以该站的成员都十分紧张的等待新老板的到來,王亚樵看了一眼在座的人,什么也沒多说,就宣布散会了。

    随后王亚樵留下了三个骨干成员:郑钧,王玮和方荣海,这三人分别是北京站情报,行动和通讯的负责人,也是和前任站长一起从安江过來的干部,相对忠诚可靠。

    “这位是许习庸,我的副手,以后就是北京站总务处处长了,你们的职务不用做调整,刚才参加会议的人全部在三天内送往安江学习,时间是一年半,北京站的人手会重新招募,安江那边也会派一些能干大活的过來,我只有一个要求,所有的人都是单线联系,你们不要当陆建章手下的京师执法处是吃干饭的,好了,沒别的事情了,散会。”

    北京站的三个中层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按照命令起身离开了。

    许习庸见三人走了出去,才低声问道:“九光兄,你这初來乍道,还是应该礼让几分才是。”

    王亚樵摇摇头道:“刚才已经很客气了,这个北京站根本就不合适搞特务工作,他们的水平也就停留在情报收集上,我已经让人到安徽找我的几个旧友來帮忙了,这次的任务十分关键,來不得半点疏忽,习庸兄,我们的人生理想也许就要从这里起步,要用我们的双手保卫我们的领袖,改变中国的命运。”

    看着无比亢奋的王亚樵,对任务内容完全不了解的许习庸突然想到,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正儿八经的做点什么事情出來吧。

    北京居仁堂,位于西苑中海西岸,是一座两层的西式建筑,是中南海里旧建筑中最庞大的一栋楼,这是整个楼体和外部的辅助装饰与其周围建筑群落有着明显风格差异的建筑,也许正是由于其外表的卓尔不群,内部陈设欧化的雍容,在中南海里,它是一座最华贵而漂亮的建筑,不过本來伫立于此地的,是一组原汁原味的中国传统风格宫殿群落,是“撤帘归政”后的慈禧太后常驻跸的仪銮殿,这组建筑以两卷殿式的仪銮殿为中心,前后三进,坐北朝南,正殿前有一座琉璃影壁。

    仪銮殿是正殿,规模最大,共有5间,正中一间是召见大臣的地方,1894年戊戌变法百余日后,慈禧发动政变,就是把光绪皇帝召到这里训斥了一顿,然后软禁于瀛台的,和此间相邻的东次间,是慈禧的寝宫,据史书记载:五间正殿共面阔近7丈,进深6丈余,比紫禁城中的保和殿面积还大。

    然而当义和团运动兴起之时,慈禧利用其盲目排外情绪,将运动诱导到其立储取代光绪皇帝,并向反对废帝的列强施压的轨道,列强以保护使馆和传教为名,组成八国联军入侵中国,慈禧挟光绪逃往西安,使中华民族再度受创蒙羞。

    八国联军进入北京后,将中南海当做驻军的营地,联军统帅瓦德西,把统帅部设在由日军占据的仪銮殿,瓦德西于1900年10月17日至1901年4月17日居住在仪鸾殿,1901年4月17日夜间,仪鸾殿院里的德军厨房起火,正殿配殿均被焚毁,瓦德西逃出,后來移居丰泽园颐年堂,但是德军少将参谋长死于火灾,耗资数百万两官银的宫殿,竟遭毁于一旦。

    慈禧返京后,接受外国使节建议,在仪銮殿遗址新建西式洋楼,用于接待、宴请外国女宾,以示和列强修好,于是,废墟上重兴土木,耗资500余万两白银,建起一座与原仪銮殿规模相当的建筑。

    洋楼分南前北后两个楼体,中间用上下两层的走廊相连,洋楼的顶部、窗框外,均有欧化的雕花装饰,窗棂,或镶以彩色玻璃,或饰以西式花卉,原來仪銮殿的围墙,此刻成了洋楼的院墙,只是南面、东面和仿俄馆后北面的门,改为洋式花门,光绪三十年(1904)十月竣工,慈禧为之定名“海晏堂”。

    然而,海晏堂并沒给衰落的晚清带來四海晏安的景气,春秋七异,清王朝便在辛亥枪声中寿终正寝,民国第一任总统袁世凯,当权后把海晏堂作为自己办公会客的场所,更名居仁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