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藤萝勾连的庭院中,有一身着紫色长裙的清丽佳人在莲台上翩翩起舞,她身姿妙曼,步履轻盈,淡紫色的水袖如烟如雾般飘逸。

    不知为何,她那水雾似的眼波里,总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情绪,似是在遗憾,又似是在幽怨。

    唱歌的是个男子,他身材挺拔,丰神俊朗,被一袭天青色的鹤纹锦袍包裹得恰到好处。不得不说,这是个极为好看的男子,连一向被赞美容颜俊俏的晴光圣主见了,也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那男子抚琴而歌,偶尔深情地望向起舞的女子,那女子也恰到好处地投之以柔情的目光,无需多言,二人眉目传情,心有灵犀。

    当晴光圣主正在为这风花雪月的情形感慨万千之时,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使得整座幻真府猛烈地摇晃了起来,待他站稳身形后,眼前的一切已化作乌有,府邸,楼阁,亭台,还有那对含情脉脉的爱侣……皆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是经历过怎样的故事?为何那女子的眼眸里竟流露出哀伤的情绪?

    他们又拥有过怎样深刻的爱恋即便已过去了成百上千年,曾经的甜蜜还是会以幻影的形式重现在后来者的眼前。

    “看他们的样子,多半是天界的神仙了。没想到,都故去这么久了,还能在这里看见他们的旧影,想必是用情至深。不如我去问问月老,在这座流光溢彩的幻真府里,曾发生过怎样缠绵悱恻的故事?”

    说罢,晴光圣主一挥长袖,忙不迭地往月老的行宫飞奔而去,却忘了仍趴在大理石上呼呼大睡的文曲星君。

    为了纪念这段奇妙的邂逅,晴光圣主便按照梦中的样子将幻真府画了出来。命工匠在凌云宗的主峰之后建造了一套与幻真府别无二致的建筑,名曰“沧海楼”。

    晴光圣主在位时,有时和璇玑夫人闹了别扭被赶出房门,便会独自跑到沧海楼派遣郁闷。因为在他看来,只有在天宫里见过的那对伴侣之间的恋情,是对他触动最深的一段恋情。他也只有跑到这里,思索着月老讲给他的那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才能够平息心中的怒火,不再同夫人置气。

    原来,那对伴侣是曾经的神王元琛和兰隐的幻影,他们情深义重,连当时的天帝也动容不已。即便后来他们离开天界自创了魔界,那些曾经生动的,真实的,嬉笑怒骂,恩爱缱绻,还是会时不时地以幻影的形式重现在天界的某个角落里,上演着曾经有关他们的风花雪月。

    天界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想必,也正是因为元琛和兰隐之间的情感太过深刻,就连他们路过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感应到了他们丝丝缕缕的情意,也才不遗余力地,为他们铸造一阵又一阵的幻影,供后来者凭吊,惋惜。

    后来,晴光圣主和璇玑夫人厌倦了俗世事务,便约定余生一同畅游寰宇,将执宗大权交到了他们新挑选的继位者手里。那座取材自“幻真府”的“沧海楼”,久而久之也就冷落了下去。

    再后来,为了帮凌云宗挑选根骨奇佳的弟子,太上老君特制了一柄银托符纹的宝镜,专门用来探看试炼者的灵根。宝镜俯悬于半空,试炼者只要走进宝镜照到的范围里,宝镜背面的八卦符文就会放射出反映试炼者灵根属性的光芒。如,火灵根,就发红色的光,金水灵根,就发白色和黑色的光。

    当时凌云宗的宗主已是晴光圣主的徒孙乌子持了,在吃穿住行的用度这方面,乌子持总是精打细算,力争每笔钱都花得适得其所,每件东西都能够物尽其用。那闲置已久的沧海楼一直令他头疼,但又碍于祖师的情面不好说穿。不得不说,这老君送来的宝镜,真是恰逢其时啊。

    借着这个由头,乌子持将沧海楼改成了凌云宗挑选弟子的道场。那宝镜嘛,就在这道场中选了个适中的方位任它投射映照。为了表达对先贤的敬意,乌子持并没有改变原有的布局和陈设,也保留了沧海楼那种纯净唯美的风格。那镜子为何叫“桑田镜”,乌子持说过,这世上万象都是物是人非,犹如过眼云烟,沧海桑田,何足道哉?既然有了沧海楼,又何不来一桑田镜?

    于是,沧海楼与桑田镜,默默相伴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