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晖猜的果然不错,没到一刻钟,高邈领着一队锦衣卫赶过来了,身旁还带着个余靖宁。

    他起初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余靖宁如今并未回嘉峪关就藩,依旧是留在京城当中的。他“职”和“衔”都在身上,就是还差个“差遣”。

    如今又不打仗,贺霄定然害怕没“差遣”忙的余靖宁空出时候来专门找他的事,所以才给他安排这种活儿出来的。

    不过因着身份问题,余靖宁这回倒是不像是来协助高邈的,看那个意思,颇有种监督高邈的感觉。

    余靖宁骑在马上没说话,反倒是高邈嚷嚷起来了:“都是干甚么呢?怎么,进了几回诏狱,打算等着蹭牢饭吃是不是!”

    闹事的学生多数是认得高邈的,上回当街和蔺秩打起来那事儿,就是高邈将他们给逮进北镇抚司的诏狱里去的。

    这些个学生,见了高邈来,果真愣了一下。

    高邈见大家都卖他个面子,于是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你们在贡院里闹,有用吗?有甚么冤情上顺天府啊,再不济就明儿早朝的时候击鼓鸣冤嘛!怎么不能解决问题?非得凑在这儿闹事。你们说说,要是真打起来,把人打出个好歹,我是抓你们还是不抓你们啊?”

    高邈说的是实话,在贡院门口闹事,只不过是为了扩大舆论,还当真不能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但是如今在贡院门口这么一闹开来,再去顺天府或者上奉天门外击鼓鸣冤,皇爷就在那儿坐着,他不想管都得管。

    他这一喊果真有用,周遭的学子逮着机会就赶紧跑,朝着各处散开了。

    就留着站在梯子上抹“贡院”的那一位,还晃晃悠悠在下头下不来。

    “我说这位……”高邈斟酌了一下词汇,“这位相公,你的同窗全都跑完了,你怎么还不下来。”

    那个学生半坐半靠在梯子上头,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朝着高邈打眼色。

    可惜,高邈本人向来不解风情,并没有明白这个学生冲着他挤眉弄眼究竟是何意。于是还叉着腰看着他:“你倒是下来啊?上顺天府鸣冤去,不要再待在上面了。”

    方才还挥斥方遒的学生脸上登时出现了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神色,小声说了一句甚么。

    高邈:“???”

    他还要与人喊话,谁知道旁边的余靖宁忽然下令,喊了两个小缇骑,沉声道:“不必废话了,去把他摘下来,带走。”

    余靖宁是行伍出身的,方从江南战场上回来,一说话就感觉带着一阵血雨腥风。

    这话比他们镇抚使高邈的话还好使,那两个小缇骑立即就遵了余靖宁的令,去把那个挂在梯子上的学生给“摘下来”了。

    高邈往余靖宁跟前凑了凑,小声问了一句:“你来的时候不是跟我说,‘尽量震慑,不要抓人’嘛,今日怎么自己却又动手抓起人来?”

    余靖宁照例白了高邈一眼,在他耳边说了句甚么,而后满面嫌弃地打马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