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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夜的战役中,余知葳大概体会到了兀良哈内部的不甚和谐,甚至不算是负隅顽抗,见好就收,让打仗打得精打细算的总兵大人捞了好大一把便宜。

    拿退敌当自己的生辰礼,好像也不错。余知葳如是想。

    打退了兀良哈之后,一众人等不过歇了大半日,晚训照旧。余知葳所在的那一众丘八很幸运地没有得到总兵大人亲自巡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余知葳本人本来已经有甚么想法了,不过看着一众少年郎好像因着脱离了总兵大人的魔爪颇为高兴的样子,也只好耸了耸自己的眉毛。

    晚训过后,一众人等做鸟兽散了,皆是聚到用饭的地方等着吃晚饭。余知葳不大饿,也不想跟一群人抢着吃饭,嫌挤。于是落在最后面,拿出张帕子来,细细擦拭着梨花枪的枪尖。

    寻常姑娘家锦帕都是拿来擦拭香汗的,要么就是用来传递相思的,向她这样拿着帕子擦枪头舔血的凶器的恐怕还不多见。

    名都一路小跑着从余知葳身边经过,猛然刹住了车,半途折了回来:“姑娘,不去用饭啊?”

    “没赶上饿得时候。”余知葳抬头,“你去跟灶上说一声,给我留碗粥就成,馒头我就不吃了。”

    “得嘞姑娘,小的记住了。”名都应了下来,说完好似有点着急似的,“那小的就先走了,不然一会儿抢不上饭吃。”

    余知葳随和,惯爱开玩笑,小厮们也向来不怕她,敢在她跟前说俏皮话。余知葳听了,也不过是手一扬,笑道:“快去罢,别是我耽误你吃不上饭了。”

    名都连连道了几声“好”,便一路窜到前面去了。

    余知葳便自己留下练枪。套路章法是余靖宁教的,而他今后怕是再也不会上手教导自己了,至于到底该怎么摸索,那还得看自己。

    枪是半火器的梨花枪,枪法套路学的却是宋时流传下来的那一套杨家枪法。所谓“专扫反国奸臣,安邦定国凭胸襟。那怕四夷皆胜,枪头去鬼神嚎啕。壮士见胆战心惊,英雄对敌丧残生。”据说是要心无杂念忠君爱国之人才能得其大意。

    余知葳满心都是杂念,既不忠君也不爱国,甚至还动不动生出点儿造反的心来,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练好。于是她只能一通瞎模仿,照猫画虎地将枪法套路都学会了,等上了战场,看随机应变,能扎死几个算几个,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领会精神了。

    大概只有高风亮节的世子爷才能理解这种“胸襟广大,安邦定国”之枪法。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余靖宁,余知葳不禁有些气闷,怎么甚么都绕不开他。

    没办法,她出阁之前精彩的日子就这么两年,还是余靖宁留下的浓墨重彩,实在是难以抹去。

    余知葳很气闷地停了手,这么一停才听见自己的肚肠之中发出了饥饿的嚣叫,敲锣打鼓似的抗议起来。她无意跟自己过不去,于是拎着枪杆打算去用饭了。

    路上三三两两归来的都是用过饭的兵士,短暂的休息之后又该各司其职了。

    余知葳心道,但愿灶上的人没忘记名都的话,给她留了一碗粥喝。

    给众兵士做饭的乃是锦州城中招揽来的百信,是个生得胖大和善的中年妇人,圆盘子脸上总是笑盈盈的。王师进了锦州城之后,没多久她脸上的血色就都回来了,于是焕发出红光来,整张脸就像个笑开了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