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没让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高邈拿着自己手下的人把随行人员给填满了。

    裘安仁痛定思痛,怎么自己才撂挑子撂了这么些时候,就被旁人钻了空子,赶紧见好就收,找蔺太后摇尾巴去了。

    顺带着记下了这几日蔺太后跟前跟着的美少年。

    裘安仁打了帘子上前,瞥了两眼,蔺太后身后那个少年郎眉目纤长,低眉顺眼的站在那儿,虽说不如自己明丽,但也是个美少年无疑了。

    那孩子才十四五岁,跟贺霄身旁的小叶差不多大小,却显然比长得孩子气的小叶要美貌多了。

    那孩子正站在书案前,悬着手腕写字儿给蔺太后看。

    裘安仁收回了目光,冲着懒懒坐在书案一旁,没骨头般的蔺太后行了个大礼“娘娘。”

    蔺太后抬眼,发现见了皇爷都不行礼的裘安仁忽然行了个大礼,不由得有点子惊讶“安仁来啦?”

    写字儿的少年被惊动了,很乖顺地冲着裘安仁行礼“印公。”

    裘安仁不好在蔺太后面前下他的面子,只好略微冲着人一点头。

    “安仁过来。”蔺太后冲着裘安仁招手,把人招呼过来,“你身上的伤可打好了?前几日还听你说砸着头了头昏恶心呢。”

    “托娘娘的福,自然好了。”裘安仁笑着走过去,“这不是一好了就过来给娘娘瞧瞧嘛。”

    蔺太后就喜欢别人顺着毛捋,自然也不想提裘安仁先前借着伤和她甩脸子闹脾气的事儿,把人叫到了跟前儿,半靠着他的胳膊,朝前扬了扬下巴“你看看这孩子的字儿。”

    字是不错,就是临摹的痕迹太重了点儿,飘逸不足呆板有余,和考科举的时候要写的馆阁体差不太多。

    但是裘安仁也不好说实话,只能接着话顺蔺太后的毛“不错。”

    蔺太后挑起眼睛瞥了裘安仁一眼,笑嘻嘻道“不如你。”

    那少年听了这般的对话,也不抬头,依旧一笔一划地写着手里的东西,裘安仁瞄了一眼,是《刺世疾邪赋》

    “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佞诌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这玩意儿是东汉的时候写的,说的正是宦官篡权争位,是夹缝中的士人说话,这群怀才不遇愣头青志向才能不得施展,愤懑郁结,大笔一挥就写了这么个破玩意儿。

    裘安仁冷笑了一声儿,没说话。你自己还是宦官呢,倒写这种东西,显得自己清高么。

    这群内书堂出来的孩子,真是生了颗文人的心,却没有文人的命。

    想到这儿,却忽然握了握拳头,像是内心当中甚么隐秘的伤口被揭开了。这是这个伤受的时间太长,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疤,甚至比原本的皮肉更结实了。

    就算是再怎么抓挠,也流不出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