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淮军步步为营的推进,远远近近交战的烟尘和煊赫声,成了这片大地上不分昼夜里的一道风景线。

    这些天下来,辽东广阔的平原地带成为了淮军健儿上演排队枪毙,实践近代军事战术和理念的上好舞台了;虽然只有骑冲、步射,炮轰,这变着花样组合的三板斧,如此往复周而复始降临在敌人的头上;

    在他们相互配合娴熟和默契之下,从来就没有敌人能够冲破步兵的集火排射和刺刀从列,近身威胁到到炮兵的阵地;也没有敌骑能够在淮军骑兵的拦截和纠缠下,成功的突袭和冲击到步军的阵列和队伍;更没有敌人,能够在炮轰的威胁和排射的火力支援下,成功的堵截和阻拦下淮军骑兵的突击和冲阵。

    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和元素,在这里被钢铁和火药的轰鸣声中给充分运用到了极致。或者说,如果有足够的后勤和人力补充,他们甚至可以长期处在这种运动和进攻当中的不败之地。

    而某个战场的不远处,依旧有些荒芜的田野当中,

    充当散兵游哨的少年兵孟林不紧不慢的扣下扳锤,敲在带状的锡箔火帽上,霎那间从震动后座的铳管里喷吐出一蓬灰烟,就见凹形照门和准星里正在奔驰的身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从身侧猛推一把,瞬间人仰马翻的滚倒撞击在地面上

    远处摔得七荤八素的骑手似乎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却又被他再次装填的一次射击,给打在了身边瘫倒哀鸣的马匹上,再次绽发出一声哀鸣;孟林却不由在在嘴里呸了一声,自己的第二发步枪还是太过心烦气躁了。

    然后眼疾手快的打开后膛向上翘起管状旋栓,而从胸前弹带上拔下一枚柱头硬底纸弹填入膛尾,再次合起反转半圈闭合起来,在发火孔内按上新一颗锡箔火帽;然后屏息静气的重新瞄准,直到握持铳口的晃动频率甄至最小,才稳稳的扣发下去;

    刺鼻烧灼味的烟火绽射砰得一声之后,对方就像是跳上案板的鱼儿一般,猛然身体挣跳了起来却又重重的扑到下去,却在没有能够爬起来了。

    这是被他所伏击的第三个半战果了,之所以还有半个是因为对方虽然被打中了,却乘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补刀就带伤逃走了。

    经过了二次北伐当中一系列战事的洗练,他们这批出阵过的少年兵,也得到了相对宝贵而丰富的战地经验和见历,就此迅速的成熟起来已经看成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了;

    虽然在体能和耐力上还有所不及那些正常的成年战兵,但是在战术操条和军士技艺上,已经不亚于那些受过强制脱盲教育的大兵们了。

    因此,像是孟林他现在已经拥有军中士阶第三等的铳士资质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还未达到青壮年所具有的巅峰状态,就算是接受投掷火器的训练,而成为士阶第四等的掷弹手,乃至第五等的掷弹兵,都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至于士阶最高第六等的老掷弹兵,则是一个百里挑一的荣誉身份,需要足够军中服役的年限和实战的资历,还有出类拔萃的军事技艺,才有可能得到的特殊职阶和资格。

    就算是一辈子没有当任过任何职务和官仙,也照样可以得到士兵名下最多的授田,以及在退役回乡后比照士官阶级的安置条件。

    事实上能够成为士阶第三等铳士的话,就已经是各营团队火什之下,最基本的士官候补人群了;一般可以充当什长的副手,或是火长的旗手和排头兵,拥有战兵标准以外的一份勤务津贴。

    直到观察当中的,他取下大腿上套的剑形铳刺,旋套插紧在火铳管口上,这才斜斜向上用一个方便突刺的姿势,挺举起来慢慢的走上前去,

    对方身下一大摊殷红的血迹已经被沙土给吸干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的用尖刺挑着要害戳了戳,确保不再动弹和反应之后,这才有些谨慎的检视起自这次可能的战利品来,心中则在盘算这那些是可以带走的,那些事需要破坏或是废弃掉的……

    经过战场的多次历练,他已经可以根据对方的行头和装具,简单的判断对方的身份、来头和职事了,比如鞍具上的革囊和挂袋,还有尸体上的甲服和身上吊坠、腰佩、束带之类的小物件,他都可以带回去作为战利品和证明。

    而这时候那匹倒地的战马仍旧在哀鸣着,大大眼眸里看着倒地不起的主人,而隐隐有泪水流淌下来。这不由让孟林稍稍有些触动,却是想起来在沂州马场呆过的那段经历。为了照看生出来没多久小马驹儿,他可是抱着小驹相互取暖而度过了系多个寒冷的夜晚。

    于是他决定给这匹伤重催死的战马也补上一个痛快;只是当他仔细打量和巡曳了一圈之后,却是有些惊讶的看到,倒在地上的这批战马所受的,居然都不是什么致命或是要害的伤。

    一处伤口在嵌胸前左侧,却是被胸骨给挡住了没有透入多深就凝血了。另一处铳伤则在脖子边下,却是从浓密的鬃毛皮下给穿了过去,虽然染了半边的血水却依旧脉动的十分有力,显然没有伤到筋骨或是大血管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