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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那昆仑山上,啊,住着一位仙君,名叫凌胥!”醒木砸上满是油光的方桌,清癯削瘦的读书人环顾在场:“凌胥师尊,凤凰遗脉,自小居昆仑瑶台之上,十岁通识神,十二突破化仙境!他是咱们当世,唯一能和神族扯上关系的人,神族知道吧,灭了一千年啦!”

    渊玄睁开眼睛,过于浓烈的脂粉气扑鼻而来,掺杂一阵酒香。

    胸口还弥漫着残留不去的痛楚与百年来无人可倾诉的孤独。

    随着神识回归肉.体,心间疼痛缓缓弥散。

    他扭头望去,楼下说书人眼里发光,视线时不时瞄向旁边盛赏钱的破碗。说书人讲得唾沫星子横飞,听众们嗑瓜子听故事,就好像那凌胥是他们自己一样。他们在听自己的丰功伟绩。

    “渊玄,”贵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坐在他对面,哭得梨花带雨,抽抽搭搭,“咱家破产了。”

    “你叔不争气,扶了王员外家过路的老太太,老太太非说是你叔将她绊倒,讹了咱家三十万两白银,你叔怕是要吃上官司了!”贵妇人揉着手绢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怎么办呀!”

    “家里没钱啦,左右只剩你手上那张地契…”贵妇人欲言又止,哭得愈发伤心。

    渊玄面无表情,盯着她看了三秒,再转头望向楼下。

    遥远而熟悉的记忆,浮出水面。

    昆仑山脚下有座繁华小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来求道的来算命的来祈福的,四面八方来客都在这座镇上落脚。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死了吗?还是梦?

    小孩敲打拨浪鼓,牵着大人的手自楼下蹦跳而过,卖糖葫芦的高声吆喝,说着那糖来自遥远的上京城,倍儿甜。

    “这是哪一年?”渊玄回头望向贵妇人,这个人早就死了。渊玄记得她,他亲手杀的,丢进绞肉机里,做了碎肉,再端给她丈夫,逼着他吃下去。

    她丈夫满脸畏惧,强忍恶心,为了苟且活命,把血淋淋的肉囫囵吞下去。那惨状,啧啧,渊玄时不时翻出来回味。

    被他一问,贵妇人哽了下,她正哭得带劲儿呢,对面这人怎地丝毫不配合她表演。妇人干干地扯了下嘴角:“庚子年,十月十八。”

    庚子年?渊玄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生,统共过了两个庚子年,第二个庚子年他已经是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尊,而第一个庚子年,他才十八,还是昆仑山上寂寂无名的小灵修。

    这时候,这女人还没死,他还年少,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怎么会,他是回到了十八那年吗?不对,他已经没有转世。

    脑海里蓦地冒出两个字,重生。他曾在承天宗门下的道宗藏书阁里,翻出一本禁书,其上便含糊不清地介绍了这种秘术,重生,以鲜血灵魄甚至生命为媒介,杀天下而生一人。

    道宗将其视为极端禁术,从来不向弟子提及,他也是偶然见过一次,来不及翻完,就被道宗那掌管藏书阁的老头子赶了出去。后来进鬼门,他也未曾发现重生禁术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