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过后,三人皆安静地坐下来,开始认真讨论黑水鬼的事情。

    无轩先开了口:“原本我跟亭生是假设黑水鬼会上岸活动,才去岸边探查的,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活动痕迹。不知道先生今日可否有什么收获?”

    白玉思索了一下:“我觉得你们要换个方向去考虑了。黑水鬼不与妖族作对,暂且说他是惧怕整个妖族的力量。但是他兴风作浪只针对外来人,却不伤害蓬莱国百姓,你们认为,这会是什么原因?”

    亭生道:“他若想要在这附近生存,必然不能将当地的百姓赶尽杀绝。不然就算他再厉害,杀戮过重触了天怒,也会有仙家下界来伏了他。所以能与蓬莱国主达成共识,只是偶尔卷走几个外来人,自然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去管闲事。”

    无轩听着这一番话,猜想亭生是在抱怨妖族的袖手旁观。

    白玉却道:“这便是我要你们换个方向去考虑的事情。他不伤蓬莱国百姓,可以理解为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他卷走的人都被隐秘地关起来,却又不下杀手,只慢慢折磨,不会是因为他恨那些外来之人吗?”

    “恨?”

    无轩本来就对黑水鬼带走外人却不杀掉这件事存有疑虑,经过白玉这么一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被封闭了灵识确实死不了人,就像仙人们在极夜宫休眠一样,也是封闭灵识后再入眠。但是此种情况下,人的意识会遁入虚无,身体周围的环境会刺激虚无中的自己产生相应的情感,有些类似于做梦,但也不完全相同。

    那些被关在水底夺去灵识的人,在虚无中最直接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冰冷,黑暗和恐惧,且这种恐惧将会是无尽头的。如此说来,确实像有一份恨意包含在其中。

    但是,他为什么会恨外来人呢?

    “亭生,”白玉又道:“明日我需要你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哪个对外来人怀有恨意的蓬莱国人,是在黑水鬼出现之前突然消失的。”

    亭生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他将炯炯目光移出窗外,望向远方沙滩尽头的那个悬崖,沉默了半晌。

    他似是想起了一些多年前的往事,有些怀念,亦有些伤感。

    “不用打听,我便认识这样一个人。”

    亭生一直是鳗妖族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最顽皮的一个。他幼年时爱捉弄出海的渔夫,趁渔夫收网之前偷偷将网扯破,气得渔夫在船中直跺脚。

    二十年前,他像往常一样扯了一只网,等待渔夫的恼骂。但是这回他却听不见声音,而后,平静的海面上又撒下来一只网。

    亭生觉得奇怪,便将头探出了水面,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独自一人摇着小船,撒网捕鱼。这个少年名叫流宋。

    “我捣了你的渔网,你为什么不生气呀?”

    也许是出于少年的天真,流宋见到如此淘气的亭生,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笑着道:“看你跟我一般大小,是不是太无聊了才这样捣乱?我一个人出来打渔,也无聊得很,要不然以后我们结伴吧,你陪我打渔,我陪你说话,可好?”

    二人就这样结识,慢慢成为了好友。

    亭生了解到,流宋的父亲在不久前出海未归,家中还有一个待产的母亲,于是流宋就自觉挑起了生活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