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到了国子监门前。

    天色还阴沉着,陆暄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下来后双眼还有些惺忪,裴逸小心撑着伞,生怕这爷溅到雨水。

    陆暄有点洁癖。

    他觉得天上落下的和河里淌着的水都至脏无比,挨着了便觉难受。

    故而非要紧事,陆暄下雨天绝不会出门。

    到了屋檐下,裴逸收了伞,主仆二人沿着长廊走着,一路上的人见着陆暄都觉得稀奇。

    陆暄倒是不怎在意,叫他他便应,装作不理也不恼,就这样快到长廊尽头的时候,他突然被人拦着。

    是曹文修。

    远远看到了他,曹文修早从身后的人群里退出来,手里摇着木折扇,“哟”了一声,“稀奇啊,什么风把世子爷给吹来了?”

    曹文修和陆暄岁数相差不大,个子却比陆暄矮上一截,陆暄低眼扫向他,下巴也不收一下的,“让开。”

    明显没睡醒,戾气极重。

    曹文修倒也不想正面触他霉头,便干咳一声,假意侧身让路,又在陆暄往前迈步时冷不丁来了句:“世子今日来,也是为了恭贺赵兄高中探花的吧?”

    众人循声望来,落到陆暄身上。

    国子监人人都知道,陆暄和曹文修不对付,而曹文修却与许多寒门子弟交好,其中就包括赵琳琅。

    曹文修这句话,明显就是在炫耀,在羞辱,若是陆暄贺了,好像对曹文修示弱一般,若是不贺,倒显得小气。

    陆暄迎着其他人目光,轻哼一声,脚步都不带停地来了句:“关老子屁事?”

    挺符合他一贯我行我素的作风。

    曹文修的脸青白相间,正欲迎上去与他争论一二,就见被众人团团围住的青年摇了摇头。

    他便作罢,却见那青年噙着笑意上前,对着陆暄行礼,不卑不亢,“应是在下恭贺世子才对。”

    赵琳琅瞧见如今仍是少年的陆暄,前世的恩怨纠葛顿时侵袭而来。

    便是这人,以极为卑劣残忍的手段杀他赵家满门;

    也是这人,朝堂之上处处与他作对,次次逼他到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