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那碧色琉璃瓦重檐,四角金龙盘旋在红墙之上注视着脚下的一切,不容侵犯。上好的青砖铺造的地面散发着独特檀香,一旁的红漆柱与那金檐显得相得益彰,倒是这路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沈临烟安静的站在在君初身侧等待着传召,很快出来的是一个穿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的公公。他佝偻着身子,笑容很是讨好,“王爷王妃久等了,随奴才进来吧。”

    跟随着公公的脚步,两人不紧不慢的走进大殿内。

    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础,地铺白玉,香炉内燃着是白木香,珠帘的后面隐约坐着两人,稳坐中央的是皇帝—君无觅,身侧而伴的女子便是民间传着“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美称的皇后陆嫣然了。

    “儿媳参见父皇母后,祝父皇母后龙凤相得,体态安康。”由于君初身子不便,皇帝特免去他行礼之事。只见殿前行礼的女子纤纤细步倒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女子眉间一双杏眼不食人间烟火般清冷,反观眉间唇畔的气韵多了些许柔美,鼻尖一点痣夹杂了几分情调,不难看出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免礼,赐座。”

    谢过皇上后,沈临烟在君初身侧入座。陆嫣然眯着眼看着这一切,赤金衣袖下的指甲不知何时早已陷入白皙的手心中。

    “这七王妃的礼仪倒是让本宫挑不出任何毛病,沈诚倒是教出个好女儿来。”陆嫣然轻轻捂着嘴娇笑着向身旁的皇帝调侃,实则一双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侧坐的二人。

    听到当今皇后直言家父名讳时,沈临烟莫名有点不舒服,但她大抵能想到皇后这是在为七王爷鸣不平吧,这七王爷虽不是皇后所生,可毕竟七王爷是皇后从小养到大的。

    皇帝笑着拍了拍陆嫣然的手背,转而向君初亲切询问道:“七皇儿的身子最近如何了,可好些了?”

    “回父皇的话,母后每日都派太医来府中照看,身子还是如往常一样。”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向陆嫣然,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你母后也是为你好……”

    “儿臣明白。”

    沈临烟一边听着父子二人的客套话,一边感受着皇后明晃晃探究的目光,实在有点让人压抑。

    “本宫听民间所说,这七王妃可是六艺精通?”陆嫣然冷不丁插了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直朝沈临烟身上聚集。

    “儿媳惶恐,谈不上精通只是各有涉猎罢了。”沈临烟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这皇后早知道自己不是沈书瑶,只是乡下来的野丫头,这不明摆着想要自己出丑吗。

    “无妨,现下也无外人在场,必不会让人耻笑了你。本宫倒是前几日听说《和曦》一曲可遇不可求,只是不知道七王妃愿不愿意赏了本宫这个脸面。”说完陆嫣然嘴角笑意止不住的张扬,金黄色护甲轻抚过坠满宝石的头饰,冲身旁摆摆手,便有两位公公将抬着的琴摆在了大厅正中央。

    沈临烟看着摆在正中央的琴,神色有点恍惚起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琴名唤榆吟。

    相传,榆吟为世间最难弹的琴。持琴者跟其必须有十年以上的磨合,否则就算琴技再怎么高深弹出来不过尔尔,稍有不慎还会被琴弦伤了手指,若是没有深厚的功底,怕是一曲过后,此生无法再弹琴作赋。

    沈临烟看向皇后势在必得的样子,看来这次自己是躲不掉了。扭头看向君初,只见对方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沈临烟深吸一口气终究是坐在了榆吟面前。

    沈临烟轻轻抚摸着琴身,仿佛是在对待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女子鬓边的几缕青丝垂落肩头,愈发称得锁骨清晰可见,眼神中泛起淡淡的神采,紧接着白玉般的双手在琴弦之间承接错落,指尖的幅度也逐渐变得游刃有余起来,音调时而急促时而婉转,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曲闭,众人在惊艳中久久不能回神。还是坐在中央的皇帝忽的鼓起掌来,才将众人思绪拉回,他笑意明朗起来,“朕今日可是沾了七皇儿的光,才有幸听得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