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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给我讲讲你和母亲之间的事吗?”

    黑暗中,简然坐在傅文筵身边,头靠在傅文筵的肩膀上。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两人都任由这黑暗侵蚀着身体,似乎黑暗才是最安的舔舐伤口的地方。

    傅文筵像是陷入了回忆,他轻轻开口,似乎是怕说的重了,就吓走了那些片刻留存的美好。

    他说:“和母亲在一起的生活可以说的上是颠沛流离吧,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四处奔波,没有固定的居所,没有出手相助的亲戚朋友,没有稳定的收入,但是母亲在我印象里,一直是温柔的,她对我很有耐心,即使生活已经那般艰难,她还是温柔以待,她跟我说,总是要心怀阳光的,将忧愁和苦恼拿出来晒一晒,沾染上了阳光的味道之后,他们就再也不可怕了。有一次,我把家里新买的碗打碎了,你能想象吗?我们已经拮据到碎了碗都舍不得买新的地步。我永远记得,摔碎碗的那一刻,母亲先检查了我的手有没有受伤,而不是责怪我摔坏了那个母亲犹豫很久才买下的碗。”

    简然静静的听着,那些傅文筵记着的点滴回忆,就是母亲的样子。

    傅文筵说:“这样的生活虽然捉襟见肘,但是我觉得我是幸福的,她教我认字,她教我做人,她把她所有能付出的都一股脑的给了我,她的坚强,她的勇敢,她的不服输都给了我。但是我六岁了,没有户口就不能上学,她不能耽误我的未来,生下我已经让她背负了太多的哭,所以她将我送到傅宅的时候,我没有拒绝,我快快乐乐的在她面前表现着我的欣喜。我记得那天她眼角的泪,他吻我脸颊的温度,只是不知道,这一分别,就再也没有见过。一别经年,往事重提,没想到是这般的境地,若是她泉下有知,怕是会寒了心吧。”

    可是去的人已经去了,在的人还是要面对这纷纷扰扰,谁比谁难过,谁比谁自在,都不得而知了。

    简然觉得傅文筵如此幸运拥有过短暂的母爱,而自己从不知道母亲的爱护是什么样子,简然靠在傅文筵的肩上,缓缓开口。

    “我没见过我的母亲,父亲说,她生我的时候难产,我出生了,带走了母亲的命,我只在父亲最宝贝的相册里见过母亲的样子,她长得很美,是那种看过一眼就移不开眼睛的温柔,那张照片上,她在父亲身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父亲说,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她耐心,她倔强,却也最心怀柔软。每次父亲提起母亲的时候,眼里就都是泪花,但是父亲是在笑的,即使笑的眼泪都留了下来,他却依旧觉得欣喜,那时候我就知道,母亲啊,是一个极美的女人,除去外貌上的美丽,她更吸引人的是她的心灵,是她平静淡然对待生活的气质。我就很努力的去成为这样的人,父亲说,我的眼睛最像她,我就努力的朝着想象中的她的样子去靠近。你看你多幸福,那样真切的感受过母亲的存在,我却要在梦里与她相见。”

    一个是残缺了父爱,一个是无缘于母爱。

    这样想想,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简然,我爱你。”

    傅文筵是第一次这样说。

    简然微笑,其中的虔诚和正式,简然又何尝不懂。

    只是这黑暗中,简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然她一定会努力记下傅文筵此刻的样子,将这画面刻在脑子里,等日后讲给自己的孩子听。

    简然抬手摸了摸傅文筵的头,像是在抚摸一只乖巧的大狗,“嗯,我知道的。”

    这一刻,傅文筵似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平静。

    简然在这黑暗中似乎是会发光,照亮了傅文筵漆黑一片的内心世界。

    “简然,不论是谁在说谎,不论真相是何种残忍,你都决定站在我身边吗?”

    简然轻笑:“唔...那得看,你能不能护我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