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住岑伦手臂的是两个人,左边那个一身黑衣,右边那个一身白衣。他们扭住自己胳膊的举动让岑伦不由联想到警察,并且这两人的表情看上去与警察也颇为相似,就是他们这衣服吧……和制服一点不挨边儿,面料貌似绸缎,十分轻薄软滑。

    既然不是警察,凭什么拽着自己啊?

    岑伦的第一反应是想从两人的掌握中摆脱出来,可今天发生的意外实在太多,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岑伦一边想着,便多打量了两人几眼。你要说他们长得一样吧,却又一眼就能将两人区分开来——不仅仅是衣服的颜色;你说他们年纪很大吧,脸上却一点皱纹也没有;你说他们喜怒不行于色吧,他们的眼神让你一望之下不由感慨万千……反正吧,他们明摆着是两个人,但你就是找不着用于描述人这种生物性格特征的词汇来描述他们。

    岑伦本来就很蒙圈,此刻就更蒙。如果要找两个词语来描述他此刻的状态倒容易得多,大概是——不知所措,张口结舌。

    这时,立在岑伦右手边的白衣人和颜悦色地开口说道:“走吧。”

    岑伦把脸扭向自己的右边,本能地问了句:“去哪儿?”想了想,决定让自己的大脑放弃对这二位的判断,回归眼前自己的问题上来,主动问道:“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去该去的地方。”这回,说话的是黑衣人。他说话的时候,有些不耐烦地微蹙着眉头,似乎这是他听到过的最愚蠢的问题——没有之一。

    黑衣人说的话以及他说话时的态度终于让岑伦的情绪找到了爆点。刚才岑伦愤怒虽愤怒、害怕虽害怕,但他不知道眼前的状况因何而生,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现在忽然有人说要带他走,还说什么“去该去的地方”,就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他那被一个接一个意外不断捏扁搓圆的神经终于被这块“石头”打了个稀碎,几乎是嘶吼着说道:“不!我哪儿也不去!你们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把话说完后,岑伦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而情绪一旦爆发,想挡也挡不住——何况岑伦并不想挡。他开始挣扎着要甩开两人的手。

    不论岑伦如何挣扎,两人的姿势神色都没有什么的改变,就连他们身上的轻薄滑软的绸缎衣服都未动分毫。只听白衣人一如既往温和地说:“我们是谁不重要,你跟不跟我们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离开这里了。”

    “我为什么要离开?”岑伦高声喊道。一边做着无谓的挣扎。

    “跟他啰唆什么?”——这句话,黑衣人是对白衣人说的。然后,他死板着的脸扭向岑伦,冷眼看着他,说:“不为什么,走吧。”

    “不!”岑伦又提高了一个调门。这个“不”字不仅是对眼前的两人说的,如果可以,他想让在场的所有人,全世界都听见!

    在场的所有人——岑伦一愣。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十字路口此刻的确非常之热闹。闪着蓝灯的救护车,医护人员,那对邪恶的母子,自己的身体……虽然他与这一切同处在一个空间里,但,他与他们已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了……

    正在愣神儿,岑伦的胳膊突然重重地朝地上垂去,紧接着,双膝被一股重力牵扯着跪在了地上,头也低下抬不起来了。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竟是一条几乎有自己胳膊粗的锁链出现在脖子、手和脚上,将他死死缚住。他想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竟是不能,只得低头说道:“除了我,其他人都看不见你们俩,哦,是看不见我们仨,对吗?”

    没有人回答。

    “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岑伦的心似乎也被锁链拉到了谷底——他已经不需要回应了……用尽气力闭了闭眼,他平静地问道:“你们是黑白无常,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