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袖说:“我能看吗?要的,我看,你等我,我换衣服。”

    她连门都没关,急急往卧室走,在行李箱里一通翻拣,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太花红柳绿了,还不如身上的这件家居服得体。

    于是又慌慌拿手梳拢着头发出来,说:“可以了,就这样吧,走吧。”

    她忘了换鞋,只穿拖鞋出门,路上一直试图去抹平衣服上的褶皱,丁玉蝶看她时,她就尴尬地笑。

    没想过要流泪,丁碛的家里人都来了,一定是大场面,哪轮得上她去痛哭啊,她谁啊,再说了,她这身份,让人知道了,会连累丁碛被人耻笑的。

    她暗自嘱咐自己要得体,脸上哪怕有戚容,也得恰到好处,不能太过,那就喧宾夺主了。

    到了殡仪馆,原以为会有很多人,自己只需要混在哀悼的人群里就行,没想到没有,去冷库的路上,只丁玉蝶陪同,中途要穿过一段走廊,拖鞋的底有节律地打在地上,啪嗒啪嗒响。

    进了冷库,循着号码找到冷柜,井袖忍不住问丁玉蝶:“人呢?”

    丁玉蝶指了指自己正要抽开的那一屉:“这呢。”

    井袖知道他误会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其他人呢?就我一个人来吗?”

    丁玉蝶点头。

    “他家里人呢?亲戚呢?”

    丁玉蝶说:“没有,你不知道他是被捡来的吗,没有亲戚。”

    “那朋友呢?”

    总有朋友吧,能排在她前面的那种。

    丁玉蝶回答:“没有,就你,你看完了,我们就能安排火葬了。”

    他把屉体拉开一半,给她留私人空间:“我就在外头,你看完了关上出来就行。”

    丁玉蝶走了之后,井袖僵了好一会儿。

    “就你”是什么意思?

    丁碛死了,只有她来送吗?

    她走上前去看他。

    说真的,感觉特别陌生,他那么平静地躺着,唇角没了惯常那种讥诮似的笑,身上也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