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九王之乱,皇帝早被吓破了胆,昨日还坐在一起饮酒玩笑的兄弟转过天就能把冰冷的剑刺进你的喉管。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尚且如此,寄养在外多年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历朝历代弑父上位者还少吗?

    若卫持是个绵软性子,他还敢将其认回,可卫持偏偏像自己……

    皇帝越想越害怕,头一回觉得卫持像他简直糟透了!

    有些事朦朦胧胧总是美的,越清晰反而变得狰狞起来。

    不去想卫持的生母,皇帝还挺高兴,觉得自己后继有人。可一想到那个绝色女子,就感觉还不如没生这个儿子,还不如断子绝孙的好。

    细思极恐,皇帝越看卫持越像当年的自己,离经叛道,心狠手辣。于是越看心越慌,越看越害怕,再不敢让他在跟前侍疾,好言好语把人哄回家去了。

    反正留在宫里也查不出什么,每天放学还要去皇帝跟前侍疾,卫持烦不胜烦,索性回了家。

    不想家里也是一片鸡飞狗跳,生气勃勃。

    德宁长公主很生气。

    皇帝病重,立储这么大的事,文臣们上蹿下跳都快闹出花来了,安国公居然还能稳坐钓鱼台。

    他不表态,武将们谁也不敢表态,只是私下往来频繁,安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他们踩平了。

    “你跟我交个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德宁长公主即便压着声音,还是能听出点气急败坏来。

    当初扶皇帝上位,丈夫何其果敢英勇,事事冲在前头,怎么年纪大了就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眼看德宁长公主要发脾气,赵守成遣了屋里服侍的,笑容温煦地挨着长公主坐下,轻轻给她揉着肩膀:“我不过想避避嫌,还能有什么想法。”

    长公主当时就炸了,猛地转头质问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说你没想法?”

    赵守成就势在长公主额上亲了一口,长公主顿时没了气焰,满脸通红地将头扭了回去。

    卫持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撞上这一幕,心说还是父亲知道怎么收拾母亲,嘴上却促狭道:“哎呀呀,眼睛疼!我掐指一算,八弟已经在路上了。”

    这下长公主脸更红了,也没心情盘问卫持,飞快起身去了内室,临进门还不忘骂一句“老赵家没一个好东西”。

    赵守成只是呵呵地笑,招呼卫持坐下,简单问了问他在宫里的情况,便道:“圣上病逝越发沉重,也别怪你母亲心急。可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卫持无所谓地点头:“谣言是我故意放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