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疑本来没打算在寿县待这么久的,之所以滞留这么久,还是因为他让归一钱庄的掌柜的去帮他办一下路引,方便他日后出行。掌柜的也尽心尽力去办了,就是衙门不大给力。好不容易,今日才到手了路引。

    他就准备离开寿县了。

    他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身为归一的少东家,出去看看情况自是义不容辞。原来是抓逃犯,等等……这个逃犯不会是他吧。难不成是这寿县的县令知晓了他归一钱庄少东家的身份,打算逮着他这个大肥羊撸羊毛?

    这种事他听得多了!前朝的朝廷可喜欢干这种事了。将那些个大盐商、大富商都给撸秃了!至于“逃犯”,文人总是喜欢粉饰太平。他不给你安一个坏人的名头,怎么占据大义的立场管你要钱?对了,他们也不称之为“要钱”,直接就是“抄家”了。反正钱是到手了,名声也没坏。

    哇,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暴露了。就在这小小的一个寿县。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就是办个路引的小事还能引贼入室?可是掌柜的做事周全,这路引上的名字也不是“陆疑”,他也不可能暴露自己是少东家。又不是傻。

    还有,庞知县就是个小小的知县,他有这份胆量,说搞归一就搞归一?京里的大人物也有觊觎归一的,都没敢下手呢。他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陆疑虽有几分怀疑这伙包围的官兵是冲着自己来的,却并不十分相信。还想着淡定点,看看情况再说,就被人拽了袖子喊“夫君”。

    ???人在家中坐,娘子天上来?

    他心里冷笑一番,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碰瓷到他头上来了。

    冷眼看过去,却是那日钓鱼钓的欢快、还大方分了他很多烤鱼烤虾的小姑娘。当然,也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小姑娘。

    小姑娘今日的气势十分不同,凶巴巴的,而且还碰瓷。一上来就诬陷他是她的夫君,还有什么“祖屋”的,他的祖屋在风津岛,远着呢。他要是敢抵押祖屋,他爹娘能把他腿脚打折。

    虽然和这姑娘确实有几面之缘,但是夫君这等事不是随便可以碰瓷的。他决定好好教教她做人。

    省的她养成了习惯,日后见到谁都叫“夫君”。

    陆疑正要开口,就见那姑娘冲了上来,一个劲的把他往外拉扯:“夫君你好好看看咱们这个家吧,公公婆婆卧病在床,没钱治病,底下儿子和闺女饿着肚子要爹爹,他们都等着你回家呢。别赌了,好么?”

    她边哭边说,好不可怜。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疑的身上。有鄙夷、有厌恶、有恶心,大家都听明白了,这就是个赌棍。家里父母重病,孩子年幼,一家人都饿的吃不上饭了,这本该是家里顶梁柱的男人还赌呢。本朝赌博并不犯法,但是道德上总还是受到鄙夷的。

    谁叫他赌输了还要把家里祖产拿来抵押呢?怎么会有这么坏、这么没担当的男人?

    裴西月也是豁出去了,虽然见到陆疑的脸的一瞬间有些许迟疑,但是今日保命为上,至于玷污了陆疑的清誉一事,她日后再道歉弥补。

    一个十分看不过眼的老妇人就帮着裴西月说话了:“我看你这后生也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尽不干人事?”

    刚刚一个被陆疑的颜值惊艳到的大家小姐也十分愤慨,对着裴西月说:“这位夫人,你也别难过了,实在过不下去就和离吧。”和那样的人渣一起生活,真是委屈这位夫人了。长得再俊又有什么用,该止损还是要及时止损啊。何况这位夫人也不差,这张脸比她还好看哩。

    裴西月心头一梗,泫然若泣,望着陆疑道:“夫君再不好,曾经也对我好过的。”这就是说不肯和离了。

    陆疑首先是被众人鄙夷,又听裴西月说不肯和离之语,心里也十分梗塞。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掌柜的和小伙计都出来了,也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