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她的人很高,腿也很长,奔跑起来速度不知道比池渐月快多少,周遭的一切光景都在急速地向后退去。可那条鬼魂依然穷追不舍,速度甚至比刚才追逐池渐月时还快了不少,有那么几次她沾满了鲜血的手几乎触碰到了池渐月的脸颊,却像被烫到了一般,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池渐月凝视着不断追逐她们的鬼魂,血泪不断顺着她虚幻的脸颊滑落。男人单手给枪支上膛,“咔嗒”一声入耳,池渐月心里微微一动,扯了一把她能勾到的衣料:“先别动手,她很重要。”

    头顶传来男人满不在乎的一声冷哼,池渐月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就是金属扎入木头的声音。鬼魂发出沙哑的嘶吼,在钉成一排璀璨的银光前顿住了脚步,不甘地徘徊着。

    男人仍未停下脚步,池渐月被他坚硬的,可能还缝了扣子的肩膀顶着胃,一阵作呕。

    “不好意思,你如果再不把我放下来,我可能要吐了。”

    听了这话,男人才一脚踹开身旁的门锁,扛着她走进房间。

    一进房,男人就毫不温柔地将池渐月扔了下来,池渐月努力维持住身体的平衡,才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磕到地板上的右膝盖还在一跳一跳地疼,池渐月伸手拉下过膝的丝袜,触碰了一下发红肿痛的肌肤,确定没有骨折或是骨裂,只是普通的皮外伤,才扶着墙慢慢地站起身。

    出手搭救她的男人正靠在墙上擦拭着那一把纯银的□□,亚麻金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照下依旧显眼,而仿佛淬过火的灰色瞳孔折射出钢铁般的冷硬。正如刚才被扛起来时的直观感受,他个子很高,池渐月只到他的肩膀位置。

    分明用那样的速度奔跑了那么久,男人竟然丝毫不喘,脸上也没有一点汗水,五官俊美,细细看来甚至还有种刀锋般让人望之生畏的锐意。

    擦拭着枪杆的双手带了副漆黑的皮手套,手套与衣料间露出来的肌肤上静静地垂着一枚银色的十字架。

    几秒钟之内,池渐月已然上下扫视了一遍这个男人。

    【武力值高】,【足够冷静】,【单独行动?】

    这是她的大脑给出的第一判断。

    似乎是察觉到了池渐月的目光,男人皱皱眉,下一刻池渐月就感到已然散发着微弱热气的枪口顶上了自己的额头。

    或许还要添上一个:并不足够友善。

    “你是什么人?”这是男人对池渐月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灰色眼眸直白地表露出厌烦的神色。

    池渐月凝视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歪了歪脑袋,套用谭越那一番说辞:“他们说,我是新人。”

    枪被撤走,男人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要和她谈,重新靠回墙壁上,合起双眼。

    池渐月不在乎他的态度,她这时才发现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很小,甚至可以用逼仄来形容。看结构大概是个忏悔室,身边的桌上伏着一具骸骨。

    骸骨苍白冰冷,附着的皮肉早已经腐烂殆尽,满头失去了光泽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空洞的眼窝。池渐月接近它时,能看到遍布在骨头之上蜂窝状的组织。空荡荡的骨架上挂着一条白裙,很眼熟的白裙。溅满了被氧化成黑色的血迹,由这一点来推测,致命伤似乎是利器造成的胸口贯穿伤。

    奇怪的是,四周的地面与桌面上只有灰尘,没有丁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