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一脸担忧,问向明落,“大人,褚哥不会被问罪吧。”

    褚破连忙喝断,“杞人忧天,如果说咱们秦大人成天到晚对着尸体比比划划勉强算是草菅人命的话,那我这两袖清风淡泊名利的师爷简直不要太廉洁,何来什么徇私舞弊贪赃枉法?”

    程实好心提醒,“祁天放。”

    褚破一哽,睁着眼说瞎话,“裴渊能作证的。”

    明落淡淡开口,“上月裴渊留书出走,信中所言,乃是你当日所作从军赋,自称不再醉卧美人榻,甘愿狼烟擂鼓战死沙场,时至今日国公夫人仍以泪洗面。”

    闻言,褚破伏在桌前苦笑连连。他就说怎么这么久也没听到裴小公爷的动静,闹了半天玩了一出千里追夫的戏码。

    褚破喃喃,“又是个愚蠢之极又勇气可嘉的憨货。”

    明落道,“圣上拟旨,着顺天府尹彻查。”

    一时间气氛再度诡异起来,褚破忍住笑意,问道,“大人没有出出主意?”

    明落道,“赵清明初到任,我欲劳烦三法司从旁督办,圣上尚在考虑,毕竟几位大人年事已高,一时恐难应承。”

    褚破心情大好,紧接着坏心地说道,“那就等着吧,反正咱们府尹大人近来也有案子要查,等他忙完了我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结果赵清明这一忙,便忙过了半个月之久。

    府衙捕快找到人的时候,褚破正在和卖柿子的小贩讨价还价。

    拎着满当当一箩筐柿子,褚破到了顺天府衙,彼时,赵清明正埋首在案卷中抓耳挠腮。

    半月前,武功坊百姓报案,称邻里近日来闻见怪异气味,起先众人并不在意,时日越久,那气味窜天般久久不散。

    不知谁提了一句莫不是谁家中死了猪狗牛羊,这才有人想起来报案。

    捕快寻过去,几番搜索查到了姜宅。

    那扇半新不旧的宅院小门被打开,扑鼻恶臭险些让衙役们作呕,捕头断定院中气味乃尸臭。宅院内里明显不似外墙体面,院中陈旧破损的纺车,井边无人打理积落的枯叶。

    院子不大,不过三间矮房而已,厨房灶里有干糊的稀粥,说是稀粥,也不过是颗粒清汤而已,衙役们最终在侧房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土炕上,屎尿干涸,尸体干瘦腐败,眼窝深陷,头顶依稀可见的银丝干枯稀少。肿胀的眼球间爬满了驱虫,青黑的脚边惊跑了几只老鼠,尸体腹部中空,被老实咬破了的肠子肚子翻卷在破席子之上,早已风干的黑褐血迹顺着炕沿直流到地下。

    有衙役们跑出去呕吐不止,尸体被运走,经查实,姜家宅院只住着书生姜续衡和其年迈老母,走访了街坊四邻,都说着孤儿寡母搬来京城数年,这姜续衡曾是尚河郡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只是有些时日不见姜家小子出门。

    寡母身子不好,久居家门不出,姜续衡又是个不善言语的书生,是以,姜家老母陈尸家中直至尸身腐烂都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