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堂外围满了人,深秋至,寒风有些刺骨。

    中堂天井下跪着身着喜服一脸懊丧但形容莫名的男子,杀威棒再三敲击着石砖,男子百般辩解,直言自己姓张名海生。

    褚破赶到时,赵清明气冲云霄,狠狠拍着惊堂木。

    “姜续衡,你好生厚颜,数典忘祖,狼子之心!”

    褚破站在人群外,一眼便看见中堂下跪着的那抹朱红身影,红的刺眼。

    凭空出现的张海生还在辩驳。

    褚破轻声开口,“都说娘的心在儿身上,儿的心在石头上。”

    明落侧头去看,身边的人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有悲伤。

    褚破回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大人,我想上堂,行不行。”

    忽而记起那个雨夜褚破说的话,心中莫名袭上一股火气,明落道,“惊羽卫想去,自然哪里都能去。”

    闻言,丁乾拨开众人,一行人朝着中堂走去。

    赵清明早被气的失了礼仪,也顾不上为指挥使大人请把座椅,直指着下跪之人,几欲破口大骂。

    褚破抬手,上前几步凑到近前,笑着打起了招呼,“哟,大孝子这是要小登科?恭喜恭喜。”

    飞羽服似寒鸦过境,只瞥到一眼,姜续衡便噤若寒蝉。

    褚破看着抖如糠筛的人,缓缓蹲下身,一手捏住他下颚,左右来回的看。

    “长得勉强有个人样,怎么孙家小姐就看上你了呢?”褚破咋舌,“哦,深闺小姐进香祈福,偶遇落魄才子一见倾心,倒是一段佳话,对吧。”

    姜续衡像是被看穿了心思,抖的更加厉害。

    褚破松了手,目光直视过去,“传闻尚河郡有一孝廉,携母上京,一应家用都是母亲操持,若这孝廉一招高中光耀门楣,母亲也□□享晚年,倒也是一段佳话,对吧。”

    姜续衡眼神闪躲,“啪”的一巴掌被打偏了脸。

    衙门口的百姓倒吸口气,到底因着几尊煞神站在那里,连呼吸都放缓了声响。

    褚破甩甩手,“可惜了,应该是寡母年迈,经年操劳废了身子,纺车用的太旧了,估计老人家眼睛也花了,天阴下雨手指关节还会隐痛,到底上了年纪,再无钱财贴补家用,大孝子倒是好,一卷草席将母亲扔到茅厕旁的厢房,平日里不管不顾,任由寡母失禁,饿极的老人家连碗稀粥也喝不上,最后饿得一点力气也无,厨房里半锅只有几粒米的稀汤也熬干了锅,对吧。”

    人群中,孙府管家哆嗦着吩咐小厮回去禀告,中堂那个前几日还姿容俊逸的新姑爷此刻惊呼一声倒在地上毫无仪态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