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哭喊声凄厉惨绝,门缝外,祁天扬吓得面目惨白。

    小小的孩子眼中满是母亲哀嚎挣扎的模样,腿间的血迹像一条条毒蛇爬上他幼小的心房,男人们肆意的笑,张扬狰狞的脸向道道魔咒烙印在他脑海,经年挥之不去。

    又一声惊雷刺破耳膜,闪电划过夜空,慌不择路的祁天扬跑到了屋后,在那里,他见到了双肩颤抖倚窗偷窥的父亲,那张惨白尚且带着泪痕的侧脸成了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霾。

    为了所谓的九家连横,祁赈海蒙了心性,丧了良知。

    一个月后,惊蛰。

    白楚于分娩之日撒手人寰,死时形容枯槁,祁天放尚不足月险些胎死腹中。

    拿着酒杯的手不稳,白瓷杯翻倒,祁天扬呛咳几声,唇边的酒水带着不明的浑浊。

    歇了好几息,祁天扬恨声低咒,“那群猪狗不如的禽兽!畜生!我娘那时怀胎不足七月,狗屁的世家贵族,狗屁的豪门清贵,对着有孕之身的妇人行恶事,不过是一个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他们死不足惜,我要他们生为我娘赎罪,死为我娘陪葬!我要他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要他们下辈子做猪做狗,要他们祖祖辈辈为之蒙羞!”

    褚破憋着的一口气好不容易缓上来,扶着窗框长长呼出口气来。

    郁结难消,心口的沉闷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褚破朝明落投去一眼,颇有几分求救意味。

    明落看向祁天扬,说道,“宋家大火之时你不过十来岁,如何带走宋悔,如何控制她数载。”

    到底是惊羽卫指挥使,大佬的冷清冷性褚破早就看破,撇撇嘴,站在一边兀自缓解。

    祁天扬回视,眼中渐渐布上阴郁之色。

    明落又道,“你不说,可以。那我问你,若惊羽卫不曾涉足此事,待事成后你欲如何处置?辞官?”

    祁天扬反问,“我为何要辞官?”

    明落道,“做得多错的就多,我以为为了祁天放你也该知道见好就收。”

    祁天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厉色道,“不论何时事发,任谁也能查明此事与他毫无干系,他不知情。”

    “我相信。”明落展了展衣袖,语气放缓,“只是若惊羽卫说他知情,他便知情,任谁能查明也无济于事。”

    “你!”祁天扬如同强弩之末,双眼泛着腥红。

    明落笑问,“你不恨祁赈海吗?”

    “不恨?哈哈哈,我对那群畜生的恨还不及对他的千万之一,怎能不恨,”祁天扬大口喘息着,好半天才道,“天放自幼无母,他活着唯一的作用便是当个父亲,他那个续弦本就是个不安于室的,都不用多下功夫他就跟许远致勾搭成奸,不成器的东西,这么多年了她下在饭菜里的药不过是毒性浅淡的慢性药,我暗中添了些成瘾的药剂让他愈发痛苦罢了,活不好死不了,天放有爹,我也宽慰。”

    明落赞同着点头,“所以你书信给祁赈海要他赴京,就是为了让他悉知此事急火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