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杀红了眼,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以贪婪和欲望为武器,堵上所谓的气运将全部身家和精力挥霍在眼前的赌桌上。

    匹夫尤勇。

    荷官头顶日夜开局的青匾,身后两侧分别挂着四海通吃大杀八方,手里的骰盅悬在半空奋力的摇,而后郑重的拍在桌上,再抬手,又是几多悲欢喜乐。

    大堂里热火朝天,赌客们脚下的暗室内剑拔弩张。

    红木中堂,条案是翘头案,上置香烛、佛像、古玩、寿石,正墙上挂着字画,布置极为讲究周正,中堂前,对称列着椅几各一对,六把交椅坐满了人。

    贺绅坐在首座,沉着脸裹着烟锅子,也不知道吞云吐雾了多九,厅堂里烟雾缭绕。

    久久无人开口,直到两名褐衣短打的男人走进暗室,冬日里,男人肌肉紧绷的小臂露在外面,还渗着细密的汗。

    男人说,“摘了一对招子,还是嘴硬不说。”

    另一个男人说,“还剩一口气在,老大,怎么办。”

    说着,男人徒手将两只血淋淋的眼珠子扔在在堂前的八仙长桌上,湿哒哒的肉球弹了几下,发出粘腻的声响,滚落到了一处。

    贺绅一双眼透过烟雾看向桌前两个男人,那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两名草鞋,也在堂口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身侧一名香主缓缓开口,“不是说他还有个快要病死的老娘。”

    贺绅咳了咳,伸出手捻灭了烟丝,“死了。”

    堂前的男人开口,“被我切了一只手,断手拿给他看他也不说,哭过去几回,烙铁烙醒了。”

    又一名香主冷笑,“想不到这小子骨头倒是挺硬。”

    贺绅眯了眯眼,“老八说他跟幼姑走得近些,东西八成在她身上,你们带人去,盘问盘问。”

    两个男人领命而去,暗室里恢复了寂静。

    片刻后,末座的男人抬手推翻了小几上的茶盏,语气不善,“老大,龙头杖丢失是大事,您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京城众多堂口里,赌坊中,唯他们一家独大,靠的是自上而下的制度,靠的是踩在血肉上的铁腕手段,上位者持龙头杖可横行与赌档瓦舍。

    有了龙头杖,龙头老大便是天,没了龙头杖,谁得谁便是龙头。

    贺绅在位八载,手段残忍,不信任何人,能在京城混出这片天地是他用身边人的人头一颗一颗换来的。

    贺绅手下众多,不过都是些满手沾血的粗人,就在一年多前,顾芳辰走进了他的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