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说,“他是阎惊忱,阎家族长,阎良工之父。”

    褚破吃惊的看着那个苍老背影,明落收敛笑意转身跟了进去。

    不到半个时辰,惊羽卫送进去好几叠纸,褚破没看到这一幕,明落进去后他便硬拉着赵鼎程实去了金玉楼。

    空旷的暗室内,褚破指指四周,“他以为豫亲王另找了帮手,狗急跳墙却先来了这里,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重拾豫亲王的信任。”

    几十名惊羽卫在暗室内搜寻起来,褚破四处摸索,想着这里有没有什么机关线索,头顶突然传来嘈杂响动,程实耳廓一动,神色大变,低喝一声不好。一股浓重呛鼻的桐油气味冲进暗室。

    司悬枫从小就做不出任何表情,府里的人都惧怕他,六岁那年,他院子里扫洒的小丫头在背后嚼舌根,说村子里的人都说小公爷这样是因为得罪了狐仙娘娘,后来,他命人将那小丫头钉死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上。

    国公爷越发对他这个儿子不加重视,乃至他娶妻生子,他的孩子甚至没有三妹妹的孩子得宠,就因为他不会笑,不会哭,家宴上他抱着幼子给父亲看,却比不上二弟那个顶着肚子一笑就有两个梨涡的侍妾。他将不懂逢迎母亲的妻子推下枯井,遣散了不中用的侍妾,开始参加京中权贵公子的聚会,没人愿意搭理他,但他却能得了豫王世子的青眼,他给豫王世子当狗,那个醉酒的世子爷骑在他身上放肆的笑,说他是最乖的狗。

    豫亲王需要一条暗线,能帮官员销赃,能帮他运送赃银和军械。他说,他可以。

    镇国公十几年前兼山西巡查御史,他随父同行,那时候,山西境内有阴兵过境的传闻,他后来知道晋地最大的行商阎家靠着倒卖|阴|器发家,辗转到了京城,分走京城豪富们的一大杯羹。

    那一年,初春的杏花落满京城,落在墙角,落在湖畔,落在少女的肩上。

    司悬枫伸手摘掉那朵杏花,少女杏眼含春,问他,“你是在笑吗?”

    那是第一次有人看出他的表情,他确实在笑,那个少女也在笑,那一年,少女的心思醉如醇酒,他的计划,如火如荼。

    那个如花的少女落下泪,泪水被嫁衣映衬的殷红,她问,“你可曾真心喜欢我?”

    他说有,然后将他推下了高楼,一如将发妻推下枯井。

    阎惊忱在病中见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他将另一个男人的人头交给他,换去了他金玉楼暗室的钥匙和密道地图。

    他为运送军饷军械的队伍望风,也将每一笔往来记在心里,一切悄无声息按部就班,直到被一个多事不怕死的更夫打乱。

    明落得到消息的时候,苍白的一双手青筋肆起。

    金玉楼后院里,程实跪在那里,满身狼藉,烟火熏的他眼睛发涩,他瞪着眼看着眼前冲天的火焰,浑身颤抖。

    褚破背着赵鼎从那排矮房中冲出来,脚上的纱布已经被烧光殆尽,赤着的脚被熏得又黑又红。赵鼎见到程实后便是一惊,连忙上前安抚,褚破只脱下外裳一把罩在程实脸上,他说,“看什么看,着火有什么好看的。”

    逃出生天的惊羽卫在院子里瘫倒一片,呛声震天,眼前的矮房已经被冲天火舌淹没。有惊羽卫目眦欲裂,那火海下还有他们的兄弟。

    角落里的小厨房前有一个大水缸,水里有前些日子积蓄的半缸雨水,褚破跳进去,身上的热辣灼痛瞬间缓解。

    水缸后还有几捆废柴,柴垛后是一架破旧的独轮板车,矮房一侧的横梁应声断裂,噼啪声不绝于耳,惊呼声大起,众人震惊的看着褚破推着独轮车,一身湿透大吼着冲进了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