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到处可见人间烟火,街边的蒸笼被掀起,白气腾空,炊饼香混着叫卖声慢慢飘远。

    裴渊身后的家丁叉腰而立,与对面的几名小厮瞪视,两拨人面红耳赤。晨起的百姓不敢凑近,隔着老远探着脖子窥探,低声议论,指指点点。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青涩,与半刻前打马狂奔的裴渊据理力争,两拨仆众激愤难当,情势焦灼,不知是谁带头捡起街边小贩的木柴,眼看着两伙人就要发生一场械斗。

    一人一狗慢慢走近,太岁大人虎视眈眈,褚破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炊饼。

    架没打起来,裴渊丧着脸喝退家仆,言辞不善的招呼褚破,直言后者阴魂不散。

    褚破看着他对面的少年,剑眉星目,虽稚气未脱,眉眼间却带着些熟识。

    褚破问,“你跟顺天府尹祁大人什么关系。”

    对面人自报家门,“他是我大哥,我叫祁天放。”

    褚破点点头,他对那个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顺天府尹颇有好感,祁天扬的出现打破了历任顺天府尹的不作为,大刀阔斧的办积案,整吏治,京城鲜有万象更新之意,百姓安居乐业,官中叫苦不迭,惊羽卫难得的轻松了不少。

    褚破劝说双方作罢,祁天放硬要裴渊道歉,赔偿摊贩损坏的箩筐,裴渊盛气凌人不肯低头。

    褚破说,“手下退开,你俩单挑,谁赢了就听谁。”

    也许是碍于太岁的淫威,两方仆从没敢上前,祁天放有些身手,奈何身量没有裴渊高,褚破蹲在一边啃光了炊饼,眼看着招数用尽的少年跟长手长脚的裴渊扭打在一处,没多久,两人从拳脚相加变成了近身撕扯,最后双双倒地气喘吁吁,斗鸡一样瞪着彼此。

    裴渊说,“不打了,本小公爷还要去雅茗居吃茶。”

    祁天放说,“不行,你不准走,你得赔钱,道歉!”

    祁天放是个十足十的愣头青,这一架打入了裴小公爷这个纨绔的眼。裴渊赔了银子,揽着少年的肩邀他喝酒。褚破看一眼太岁,厚着脸皮凑过去,跟着蹭了一顿早饭,一人一狗,酒足饭饱。

    回府路上,褚破被惊羽卫拦截,拽去了城门口。褚破站在几人中间,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惊羽卫现在这么闲了吗?守城的活儿也接?”

    程实说,“我们给你送份大礼,你可别感动哭了。”

    晁介说,“还是咱大人心细,褚破你回去得好好谢谢大人。”

    赵鼎说,“大人念你孤身在京,怕你寂寞。”

    褚破总觉得这几个人说话间不怀好意,一股奇妙的不安感油然而生。日出东方,城楼前一个黑点慢慢变大,黑点前是消失多日的丁乾,他的身后是一辆青帏马车,马车后还有两辆四方板车,车上满是木箱包裹,草绳结实的捆扎着两个竹筐,几只老母鸡在颠簸中咕咕乱叫。

    丁乾大马上前,身后的人也催马而至,来人跟着跳下马几步冲向褚破,兴高采烈地一拍褚破的肩,“兄弟,我来了,指挥使大人好心,特准我带老娘一起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