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破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都尉府大牢里那个火光暖暖的围炉,还有一个一身白衣的漂亮男子。

    直到天近鱼肚白,褚破才沉沉睡去,连日来的颠簸和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此时卸下了防备,这一觉,褚破睡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中午,褚破叠了被褥立在桌边,揉着发酸的肩膀打开了房门,门外,是面无表情的丁乾。

    褚破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只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寒气,难道是怕自己跑了在门外守了一夜?

    丁乾说,“赵鼎和程实回来了。”

    褚破这才知道,冯似所在的冯家村有些远,晁介还未归。

    都尉府大堂内,褚破见到了沉默的赵鼎和一脸晦涩的程实。

    “说说吧。”褚破坐在一旁,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沏的茶漱着口,茶水已经冰冷,褚破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

    赵鼎说道,“冯似虽出身寒门,但为人亲和,从不与人争执,书院里贵胄寒门泾渭分明,冯似也没投奔谁讨好谁,一味读书,先生说他入学时作的诗艳绝众人,是以没少被一些心高气傲的学子寻衅,但他一律隐忍,从不做抵抗。”

    赵鼎想了想,补了一句,“他们都说,冯似样貌好,因为身量不高还曾被同窗嘲笑过像女子。”

    褚破对上赵鼎的眼,点着头回以赞许一笑。

    程实说道,“这几个人最常去的是明月楼,时常一掷千金求花魁一笑,楼里的姑娘都不愿说他们坏话,我花了大价钱让一个常伺候孙思敬的姑娘说了实话。”

    褚破没问他花了多少钱,眼神在程实那身蜀锦的常服上来回逡巡,这里是京城,这样一身金贵的男装做出来,价钱应该不低。

    “接着说。”

    程实一张脸就像吞了苍蝇,好半晌才道,“孙思敬,嗜好......走后门。”

    褚破没多大惊讶,只是说了句,“那他怎么不找个小倌儿呢。”

    程实冲他投来不善的一眼,接着道,“还有。”

    程实吞咽下口水,显然后面的话让他难以出口,“那姑娘说,她伺候孙思敬的时候,有个人会在一旁看着,事后会给她一大笔银子。”

    “丰,子,明。”褚破喊出个名字,换来程实的默认。

    大堂里陷入沉寂,没人说话,褚破打量起周遭的摆设。做工精细的太师椅,色釉纯晰的花瓶,装裱一丝不苟的诗画,无一不透漏着名贵二字。

    等待晁介的时间里,褚破要求出门逛逛。

    丁乾没反驳,也没多问,只是在褚破走街串巷抒发感想之时,始终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