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破已经紧张了半个多月,就在前不久,明落说圣上要他。在褚破初到京城救了明落之后,当今圣上就要见他。然后是镇国公去了封地之后,再是明落与嘉阳县主婚约解除之时,圣上都要见他。对此,褚破一无所知。

    褚破知道的时候,那个武周最高的领导人,皇权的顶点,已经被明落拒绝了。一个惊羽卫指挥使拒绝了这个世界的九五至尊。

    褚破对明落很是感激和欣慰,对方不管是因为什么念头都没有将他直勾勾的推出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将要以何种态度面对武周的皇帝。然而这一次,褚破躲不过去。千秋岁宴将近,褚破也要随惊羽卫入宫。

    褚破花了近两月的时间给每一个惊羽卫做了身中衣,用的是自己俸禄买来的恒安棉布,先前一众惊羽卫在金玉楼被烧毁了衣裳,当时他背着的康元喜一身中衣几乎被烧的剩下一截袖子。恒安棉布纹理绵密细腻,柔软透气,穿在飞羽服下得到了一众惊羽卫的赞叹。

    青灰色的中衣领口和飞羽服很搭。褚破贴心的在肩头和腰间加了里衬,免得他们被环扣挤压碰撞,既不厚重也不削薄。眼前的丁乾等人站在院子里,褚破很满意他们表情。

    程实说,“褚哥好手艺,不用量体裁衣这衣裳便熨帖的很,比我买来的还舒适。”

    晁介说,“你要不来这一手,老子都要忘了你是个裁缝。”

    赵鼎说,“多谢。”

    褚破笑着摆手,对着程实道,“如果你想给我银子,我也可以虚心接受。”

    众人哄笑,丁乾问,“你给大人做了没有?”

    褚破没吱声,他不认为明落适合这种青灰色的棉质中衣。明落从屋檐下走过,晁介冲着他大喊,“大人,褚破给咱做了衣裳,大人有没有啊?”

    明落走近,视线在他们颈间一一扫过,淡笑着对褚破道,“有心了。”

    褚破点头,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别扭尴尬。

    明落说,“三日后千秋宴,你莫紧张。”

    褚破喉头打哽,“好,我不紧张。”

    院子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褚破习惯了他们善意的嘲笑,笑着跟每一个人说,“如果我犯了错一定不会拉你们垫背,你们记得给我留一个全尸,多烧些纸钱。”

    北齐的仪仗在这一日进入京城,鸿胪寺少卿将仗迎入承恩驿。

    鸿胪寺最近忙的团团转,鸿胪寺卿将纪轻敏推出来迎接北齐使队,纪家四世同堂,今日是他祖母的寿辰,他却要作为少卿与这个常年犯大周边境的北齐使臣周旋,虚与委蛇。

    苏善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满脸大胡子,胡须曲里拐弯的翻着卷,僵硬的贴合在下巴一圈。他是北齐内务总管,整个北齐王室在他的运作下井然有序,他是皇族的亲信,是北齐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此次出使大周为周皇贺寿,北齐王亲命他带队前来,做足了重视态度。

    “待使团好好歇息几日,届时会有皇城司的人带大人入宫。”纪轻敏客套有礼,言语间带着傲慢不耐烦。

    “纪大人客气,贵国安排详实,我等受益,多谢大人,苏善再此预祝大周皇帝陛下洪福齐天,生辰欢愉。”苏善谦卑恭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承恩驿内往来行人众多,不乏临边小国使团的人,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带着莫名的意味,他们就那样看着北齐使团的统领卑躬谦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