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嗓音粗噶,语调铿锵,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

    “且说坊间流言乍起,云溪先生无言面对,镇日里宅门不出,郁郁寡欢。却说这云溪先生与夫伉俪情深,夫不与流言为伍,对云溪先生一事充耳不闻,举案齐眉之誓犹在耳畔,夫妻琴瑟和鸣同心同情。然......”

    乞丐哽了哽,嗓音一如哭嚎,“然这夫妻二人结发数载,膝下无子,但巧在一月后,云溪先生白日多思,困倦频频,值日呕吐不止,竟被诊出有孕在身!”

    “磅”的又一声,乞丐又是一拍。

    “可说是天意弄人呐,其夫偶发噩梦,梦中见云溪先生惨遭□□,或见其委身于他人,日益往复,云溪先生腹中胎儿渐长,近临盆之期......”

    乞丐的声音听不出是是哭是笑,是疯是癫,他伏着身,肩膀颤抖,“近临盆......之期,云溪先生小憩,临窗而眠,一条井绳从窗外探进,带着雨水狠狠勒住其颈项,其夫痛不欲生,拼了劲道将云溪先生活活勒死,活活勒死!哈哈哈......”

    病公子猛然怔住,抬手指着乞丐,“你,你是孟秋。”

    乞丐大笑,“那日大雨滂沱,一如今夜,云溪先生一尸两命,却非自缢,杀人者,其夫,孟秋是也!”

    小女子还半抱着老妇人,早已懵怔,云房山的两个汉子拳头捏的死紧。

    一尸两命,孟秋杀了云溪先生,杀了自己尚在母亲腹中的孩子。

    乞丐看向蓑衣男子,“是你吧,我夫人常说,君子坦荡,从不行鬼祟之事,虽然你挡着脸,但你一进来我就闻见你身上那股子鬼鬼祟祟的味道。”

    蓑衣男子斗笠轻微一动,只说,“废物。”

    乞丐又笑,“废物就废物吧,我替你们说了那么多故事,今日总算说了自己的故事,也算是叶落归了根。你们也是,”乞丐一指周遭,“不怪你们,你们不是凶手,我才是。从我不信她开始,她便早已被我杀死。”

    乞丐撑起身,众人才看清他的一条腿颓软的蜷在另一条腿下。他看了看地上的匕首,晃了晃,轻笑,嗓音依旧粗噶,语调却舒朗了不少,“多亏了这场雨啊,若不是它将我困在这里,我便是爬也要爬回云溪去,爬回去给你们一人一刀,好给我妻我子报仇雪恨。”

    “也多亏了这雨,要不是把大家都困在这,真等你回去一人一刀,不就坐实了云溪先生被人糟蹋的流言。”褚破适时开口。

    蓑衣男子道,“给你机会手刃这些恶人,你只需要杀了他们,你的心结自然可解,你偏偏不,愚蠢。”

    乞丐幽幽道,“我夫人怀胎四月时你出现,你也曾见过她,她还曾为你我温酒,那日的下酒菜是她亲手所做,今时今日我妻已故,那桂花糖藕的味道你可还记得?”

    蓑衣微动,不知是不是里面的人有所动。

    褚破抬手晃了晃,抻了抻手里暖和的大氅,“这位仁兄,你突然出现,又偷听墙角,几次三番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你还要教唆杀人,实不相瞒我决定报官抓你。”

    蓑衣男子轻笑,“多大的官才敢接你都尉府的案子?”

    褚破一脸惊喜,“你认识我们?”

    蓑衣男子道,“谁人不识明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