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面容带着几分沉重,他低声道,“去的路上妹夫跟我说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可我如今却这样。”

    他无法面对的不止是刘统领的死,而是明明知道赵统领不是真的死于雪崩,而是死于陷害。

    若不是有人在夹谷道里埋了惊雷,如今这般鲜花着锦般的热闹场面,他们本来也该看到的!

    最难受的是,为了不让乔乔和妹夫担心,他眼下还不能把是惊雷造成的雪崩真相说出来。

    他越发懊恼道,“那道理我懂,一战功成万枯骨的道理,我也懂。可我就是难受。”

    江慕乔坐着听兄长说完。

    他的烦恼,倒是跟从前的赵三公子有些相像。

    赵三公子害怕再开错药,所以束手束脚。而兄长,则是惧怕死亡。

    他怕的不是他的死,而是将士们的死。

    这瞬间,江慕乔有些欣慰。

    怕了,就说明兄长懂了。

    她曾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想说什么做什么就任性妄为的兄长,在西北的历练中,在成婚之后,终于百窍通了。

    她清丽的脸上漾起一抹笑。

    江晗颓丧,“妹妹,你怎么也笑我?”

    江慕乔温声道,“并不。只是觉得兄长杞人忧天了些。你带兵那些将士们会伤残,旁人带兵也是一样的。你若担心这个,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避免。”

    这似曾相似的话她劝过赵修玉,接着道,“若说慈不掌兵,那是不是仁慈的人也不要做大夫了?因为看不得病人的痛苦。”

    正在一旁也想着的香秀面色恍然,她明白了。

    江晗则嘟囔,“仁慈的人才要做大夫,心狠手辣哪儿能做得了治病救人的差事。”

    江慕乔未开口,香秀小声说了句,“妹妹、夫君,我也有些话想说。”

    江晗的烦恼她更能感同身受,只是之前不知从入手,她略带羞涩,“夫君,你说的慈不掌兵,应当是心慈手软之人不适合战场杀伐。而你对将士们心软,晓得为他们着想,这是好事。我听爹说过,要做个仁将,只有善待将士们,兵将合一,才是一只队伍的军魂。”

    江慕乔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嫂子,见她目光清亮,唇角含笑,立时觉得,兄长的成长,香秀要居功甚多!

    她跟着笑道,“嫂子说的很对。你瞧爹,他定然什么都清楚,你若还想不通就去问问他。只是今日我们风光回来,你却躲在马车中,让百姓们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