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好疼啊。”小职员的身体整个往前栽倒,眼前一片模糊,看不见人是谁,但是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老婆来接自己回家了。

    捂着的地方一定是伤口了,很热。可明明手触摸到的粘稠液体是热的,小职员第一次觉得身体里,这么冷。

    “叫救护车。”总裁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更不确定别人能不能听见。像耳朵被堵住,又像耳朵里在海啸,全是意义不明的噪音。

    “叫救护车。”他又重复了一遍,怀里猛然变沉了,人被他完完全全接住,或者是狗男人完完全全没力气再站住。他不知道昏迷前的人是否会有回忆走马灯,但是他好像看见了。

    从自己第一天看见狗男人在公司出现,到自己在电梯里被他拽住。从自己坐在他二八大杠的后座开始,到每次都有神秘力量驱使的狂风暴雨。从他在自己家里彻夜工作,到眼泪汪汪地问自己孩子是谁的。从他小心翼翼拦截自己的车给自己带早餐,到他傻乎乎地冲进超市里买面条。

    还有他家里那个带着小孔的鹅黄色的洗脸盆,炸掉的钢化玻璃浴室,垫在床单下面的卫生纸。他说从此以后有他带着女儿睡觉,他说孩子的脸不会留疤,他还说,10岁以下的男性不许靠近家门,要在门上贴纸。

    家里刚刚布置好,猫爬架还剩下一半,女儿的房间还需要重新装修,家里的那束干花还是狗男人第一次来家里看自己的时候带上的。

    他说,以后自己的弟弟和爸妈再也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他还说,要带着自己回家见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姥爷。他说他那天不是故意扔下自己,只是为了高考,可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去考试,因为那是他的责任。

    这个人就是傻,哪怕再危险的情况,他也要挡在别人的前面。

    现在,他连动都不会动了。总裁奇怪地看着他,这么大的一个狗男人,怎么就不动了呢?自己的戒指还没给他戴上呢。

    可是自己已经戴上了他给的戒指,只是沾满了血。总裁抱着他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7克拉的钻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救护车来的时候,总裁还捂着那道伤口。周围的人在干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时间和空间的意义被折叠,所有意义都集中到面前这些红色的液体上。然后有救护人员跑过来了,总裁看他们的动作仿佛在看一团胶质流动,每个人都慢吞吞的,被空气困住了。

    然后那些人将狗男人放在担架上,总裁在后面跟着,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担架放进救护车。

    他要跟着上去,又被人拦下来。那些人和他比比划划地解释,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想要上救护车,最后又被拦下来。救护车关门之前,他看到了好多血袋。

    好多好多的血袋。

    最后是秘书拉他上了自己的车,总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盯着前面的车牌号。救护车的灯不断闪烁,总裁的听力一点点回归,听见了让前方车辆避让的警报声。

    秘书负责开车,时不时看一眼旁边,根本不敢说话。总裁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一不小心将血蹭到脸上。

    “老总您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秘书低声劝着,也不敢劝太多,老总这个状态明显很危险,一触即发。

    总裁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满手的鲜血往自己的白衬衫上擦了擦。现在自己的衬衫上也一片红色了。

    不一会儿,救护车开进一家医院的停车场,总裁看着医院大楼只觉得眼熟,好像见过。再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女儿脸上缝针的医院吗?

    病人家属的车只能停在这里,可是救护车却通过特殊通道直接开进了救急急诊楼。总裁一路小跑,跑到急诊楼的门口时刚好看到他们把担架放在滑行床上。

    狗男人就在床上,身上已经插上了输血的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