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昕仰起头,看到被翠绿枝叶映衬着的石榴花,明媚而娇艳,再往上,是湛蓝的天空,有白云悠然飘过,广阔且高远。

    而近处,两个丫头在廊前打络子,青菱拿只剪刀修剪墙脚的月季花,厢房里,欢快的乐曲声传来,一遍一遍,百听不厌似的。

    这是个让人感到安闲放松的地方。

    楚昕翘了唇,“这么大的院子搭棚子可不便宜,得花费多少细纱?”

    “差不多六七千两银子,而且只能用一季,细纱经过风吹日晒就不结实了,每年端午搭上,中秋就得拆掉。表哥,你想没想过多赚点银子?”

    楚昕认真地望着她,“你想让我行商?行商是贱业……而且,府里只要别像沈仲荣这么奢侈,一辈子花用不愁。”

    杨妧微笑。

    这次楚昕没有跳脚,可见他还是

    能够听进去别人的话。

    杨妧指指他面前茶盅,“表哥喝茶,”待他喝完半盏,续了满杯,笑道:“不是行商,不过话说回来,行商没什么不好的,之前每有饥荒灾害,商户都拿银子出来赈灾……前朝末年,士兵缺衣少粮,不也是从商户那里募集的?我是觉得,家里多点银钱有底气,假如,再遇到朝廷军饷供给不足的时候,至少士兵不会饿着肚子打仗。”

    楚昕目光顿时变得深沉,两手捧着茶杯,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杯壁上横斜的梅枝,声音里带了些兴奋,“河工最赚钱,修一段少说能赚七八万两银子。我去找工部姚主事,让他给我和顾老三每人留一段河道。”

    这是世家子弟才有的底气,他们似乎生来就知道做什么事情要找哪处衙门,找什么人疏通。

    不像当初杨家人乍进京,捧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杨妧笑道:“现在百姓都忙着地里庄稼,谁顾得上河道?以往不都是过完中秋,地里空闲了,而且雨水少了才开始清淤筑坝?”

    楚昕赧然地轻咳了声。

    杨妧又道:“这会儿户部要修禄米仓,备着储存秋粮,再过些日子要修缮会同馆,疏通河道,新粮收上来还可以做禄米生意,每一桩都是稳赚不赔。”

    楚昕商议她,“那我找户部的魏侍郎,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不用找他,找他反而还坏事。”杨妧略略倾了身子,“大家都知道这几桩差事赚钱,肯定不少人捧着银子求上门。魏侍郎收了银子怎可能吐出来,而且会拿你和顾三爷年轻没有经验为借口回绝你们……不如你和顾三爷直接求到皇上那里,就说你们以前不懂事胡作非为,现在长大了,想为圣上分忧,主动要求禄米仓的差事。皇上八成会答应,即便不应也无妨,你们再求其它事情,求上三四件,皇上总得答应一件。”

    楚昕两眼亮晶晶的,得意地昂起下巴,“圣命下来,魏侍郎自然不敢不从。”

    杨妧小声补充,“姨祖母那里也没话说,毕竟那个圣旨不可违。”

    “对!”楚昕大笑点头,整个人神采飞扬,从心底流露出来的喜悦让他活像骄傲的开满屏的公孔雀。

    杨妧还是更喜欢这样意气风发的他,不由弯起唇角,笑着嘱咐他,“你们还可以跟皇上说,赚了银子会孝敬他一成,就拨到他的内库里……但是事情一定要做得漂亮,这样才有下一次。两三桩差事做下来,满京都的人谁不知道你们能干?姨祖母也就信得过你,肯跟你商议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