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袁剑都被魔气侵染,百剑图自也不例外,早已转为魔道法宝,无边剑气尽为漆黑之色,附着无上魔意,那魔意是融合了先天尸魔与天尸教主二者魔念而成,冰寒刺骨,如山如狱,剑气未至,魔意已充塞虚空。

    魔意魔念,乃是天魔之流最为根本妙法,直指人心,于七情六欲、元神魂魄流转之际,倏然而入,最是难挡难防。魔意如针,寻暇抵隙,只要白莲度厄大阵稍有破绽,又或众僧人心头略有阴翕,便会立时发难!

    普济神僧皱了皱眉,手中古灯檠上爆起一朵灯花,大小如豆,悠悠而燃,灯光所照之下,恰好笼盖白莲度厄大阵,加持于众僧之身。

    一灯如豆,照破千年迷障,佛法若灯,引航众生超拔。那佛光所到之处,一应魔头、魔念、魔意尽数消灭,连百剑图中剑气亦自消弭于无形。

    这尊古灯檠比楞伽寺来的更加古老,其上所结灯花有破魔祛魔之无上妙用,更能烛照人心九识,有无边无量神通。佛门功法绵绵密密,相继不绝。普济神僧再一拍古灯檠,其上又有三朵灯花结出,电闪一般往袁剑面上激射而去!

    袁剑大叫一声,百剑图竖起封挡,其中窜出数十根漆黑剑柱,轰然运转之间,去消磨灯花法力。《楞伽四卷经》镇压十万里魔域,还要遥遥牵制天尸教主,普济能动用的唯有古灯檠,只这一件佛门瑰宝,抵挡袁剑却是绰绰有余。

    三朵灯花彼此爆散,化为点点金光,渗入剑柱之中,所过之处玄阴魔气所成剑气一点一点的被消融而去,幸好袁剑在百剑图上颇费苦功,此图是他道果元神所寄,真气凝练,才未一个照面便被破去。

    袁剑元神沉沦,本能中对古灯檠忌惮非常,剑柱遮挡,真身疾退之间,身后自有无数尸魔扑上,这些尸魔受袁剑驱遣,悍不畏死,如飞蛾扑火,杀向白莲度厄大阵。

    大阵中佛光溅射,尸魔沾上一点便发出惨叫之声,坠落如雨。袁剑老猿面孔上全是冷厉之色,打的主意是以尸魔性命元气消耗大阵威力。果然无数尸魔先扑后继之下,阵中众僧人有那修为不足的,已然露出疲态。

    普济神僧无法,整座大阵以他为中枢,其承担了七八成压力,只能勉力运使古灯檠,袁剑施展剑遁之法,满空游走,一时也擒捉他不下。

    天尸教主派出魔化之后的袁剑,便即不言不动,鬼棺森森,似乎在等待甚么。果然大战方起,又有一点佛光破开云海而来,正是普渡神僧,头顶一方七宝浮屠,垂落七色宝光,发出清朗之声,说道“天尸教主,老僧前来讨教!”

    普渡与天尸,正是佛魔两道最顶尖的人物,这一碰撞,正是棋逢对手,只看谁人手段更高。天尸教主沉默片刻,出声道“本教主不过演化一方小小魔域,供门下儿郎栖居,想不到惊动两位高僧,真是罪过!”

    普渡合十道“教主演化魔域,荼毒生灵,乃是魔道正宗,却为我佛门不容,自要前来阻拦。”两位老祖言罢,各自沉寂,并未动手,而是对峙起来。

    叶向天一走,凌冲孤身一人,见了这般阵仗,面上故意露出惶急之色,往东南投去,看似是要脱离此间战场一般。玉玑娘娘瞧见,忖道“楞伽寺倾巢出动,只怕不妙,不如我去追杀那小子,半路离开,就算教主也不能治我的罪过!”娇叱一声“哪里走!”身后六欲魔光变化不定,闪身追来。

    凌冲自是诱敌之计,魔域中四位老祖动手,他也无力参与,当真是挨着便伤,擦着必亡,不若抽身先走,将玉玑娘娘引出,就便将其做翻了,也算一场功德。

    一逃一追之间,眨眼已过万里之地,凌冲尽往山林密集、人烟不兴之处钻去,玉玑娘娘暗暗冷笑“这是怕斗将起来,波及无辜么?果真是玄门小狗,想得恁多!”换做平时,玉玑娘娘必然不会让凌冲如意,但她已计定逃命,懒得多管,魔光一转,就要脱身而走。

    凌冲在前,二人相距千里,除非凌冲修成纯阳,方能拦阻,玉玑娘娘正要转投雍州,去寻左怀仁。天欲教在其身上投注不少资源,涉及瓜分人道气运渡过大劫之事,万不可轻忽。

    眼前忽有魔气升起,阴邪污祟,中分之间,一位黑袍少年足踏一杆魔幡,冉冉而起,对玉玑娘娘稽首道“道友有礼了!贫道修为桎梏,欲借道友性命脱去劫数,还请娘娘成全!”

    那魔气再眼熟不过,正是噬魂劫法的路数,与天欲教道法相克,玉玑娘娘一双凤目眯了眯,冷笑道“你又是噬魂道哪个孤魂野鬼,也敢来寻本座的晦气!”

    那黑袍少年正是凌冲阴神,暗中遁出,阻截玉玑,闻言阴柔一笑,说道“贫道师承噬魂老人,学得噬魂劫法正宗,并无道号,有个俗家姓名唤作凌冲!”

    此言一出,玉玑娘娘面露狐疑之色,恰好凌冲阳神兜转过来,与阴神一道将她合围一处。玉玑娘娘苦思不解,待瞧见凌冲阳神阴神面上露出一般无二的讥讽笑容,心头灵光一闪,骇然叫道“你们是二人一体?这!这如何可能!”玄魔不两立,玄魔道法虽可兼修,若要兼顾,必然相冲相克,到后来唯有走火入魔,发狂而死的下场。

    古往今来,能兼修玄魔两道而得长生者,此界传说唯有癞仙一人而已。但玉玑娘娘身为殷九风炉鼎,跟随多年,自知许多隐秘,癞仙号称玄魔兼修,实则最后仍是以玄门道法成道,而绝非玄阴魔祖之身,玄魔兼修双了自是一句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