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旬,芒种刚过,张士乾这天来到了临江府的城郊外,天气有些热,还有些湿潮,不过太阳挂在当空,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昨日,张士乾在对岸江边同敖義说了佛门祖师曾一苇渡江的故事,末了他自己说了句,“我觉得用轻身咒应该也可以做到。”

    敖義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个时节,江边到处都是一丛丛的芦苇荡,张士乾折了一根看着结实的抛入江中,念了轻身咒,纵身一跃,双脚落在芦苇上。

    轻身咒的关系,他此刻算得上是身轻如燕,芦苇顺流而下,一开始还挺平稳,可惜江心有浪,浪花拍过来,他还是落入了水中,只能往岸边游过去。

    游了一段,水里冒出来一条灰鳞鱼,张开满是尖牙的嘴想要撕咬吞食他的肉,被敖義一怒之下给生吞了。

    吃完她就后悔了,说这鱼腥味扑鼻,吃下后恶心得厉害。

    张士乾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想吃烧燕了,不过此时已经入夏,这地方反倒不像春日里那般燕鸟随处可见。

    从昨天到今天,连燕鸟的影子也没看见。

    张士乾问她道,“等入了秋就更找不到燕鸟了,你要不要试试其他本就会养来吃的食材,和燕鸟差不多一些的,比如…鹌鹑?”

    敖義回他道,“两百只、燕鸟。”

    她刻意加重了后两个字,张士乾笑了一下,“我知道,我欠的,但我也得找得到才行。”

    眼见着快要正午,张士乾打算进城去找个地方吃顿饭,他走了没多远,经过一墓地,见到一群人正在坟前祭拜。

    坟是新坟,这是头七在烧纸扎,花样还挺繁多,有纸楼,纸马车,纸摇钱树,还有纸仆,这种烧纸扎给已故亲人在阴间使用的风俗并不是临江府特有,很多地方都能看到。

    张士乾本来已经走了过去,正好那坟前开始烧两个纸扎的仆妇,火舌已经吞噬了纸仆的脚,就在那熊熊燃烧的火苗之中,那两个仆妇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挥着衣袖在跳舞,乍眼看去就跟真的人一样,光天化日之下都着实让人毛骨悚然,张士乾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纸不经烧,那两个纸仆很快就全部被火焰烧没了。

    张士乾在原地等了会,待那一行人祭拜完,他走过去冲前面几人作了一揖,道,“无意冒犯各位,只是我刚巧经过,正好看见各位在墓前祭拜,烧化的那纸仆有些奇怪…”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你想要问那纸仆为什么会活过来?”

    紧跟着他又问了句,“你是外乡人吧?”

    张士乾点了下头,那中年男人身边一个妇人接话道,“你是外乡来的不知道,我们临江府富春街有家黄氏纸扎铺,那家掌柜的一手纸扎做得那叫一个绝。”

    张士乾问道,“那掌柜的做的纸人…会活过来?”

    那中年男人道,“也不是活过来,就是烧着那一会,在火里动起来像个真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