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伞做挡,容锦倒也没淋湿,但她心事太重,回宫后便病了一场,患了风寒的她整个人恹恹的躺在帐中,无精打采。

    和敬来看她,她却不许人近前,只让和敬立在屏风外,“你即将成婚,可不能大意,我这风寒没什么大碍,但却容易传染,你别离我太近,得保持距离。”

    “我这不是怕你养病孤单,想陪你说说话嘛!”

    皇姐的好意,她自是明白,但她心绪不佳,又担心自己把病染给和敬,便借口说才喝了药,这药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她有些犯困,想睡会子。

    既如此,和敬也就没再打搅她,临走前,和敬特地嘱咐月蓝好好照看她。

    月蓝很想帮主子解开心结,然而主子对昨日之事只字不提,月蓝不知内情,无从劝起,心下越发焦虑。

    病了一场之后,容锦反倒大彻大悟,交朋友这种事强求不来,得看缘分。德勒克寡言少语,性子喜静,他大约只会和温婉稳重的人做朋友,如她这般太过开朗话多的,他嫌吵。

    与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舒坦自在,她不想为一个人刻意的改变自己的性格,那就只能远离,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想通之后,容锦终于释然,不再因此事而纠结折磨。

    阴了两日的天终于放晴,而容锦的病情也有所好转,一大早便起身梳妆,只因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

    三月十六,乾隆嫡女固伦和敬公主与蒙古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的大婚之日,容锦理当出席。

    宫人们为她选了件桂红色锦缎缠枝纹的大襟氅衣,襟前的盘扣上系着蜜蜡十八子,轻扫小山眉,薄擦胭脂妆,青丝高挽的她横戴一顶缀着点翠,两侧垂着珍珠红宝石流苏的旗头,耳悬三串东珠坠儿。

    平日的容锦太懒,只擦个淡红唇脂便出门了,今日的她一袭盛装,精致的妆容愈加彰显她五官的优势,灵巧又不失柔婉。

    乾隆的头两个女儿皆未能长大成人,和敬便算是乾隆头一个出嫁的女儿。对于她的婚事,乾隆自当重视。

    不舍爱女远嫁,早在两年前,乾隆便斥资三万两,在铁狮子胡同内按照亲王府的规制为和敬建造固伦公主府,特准她与额驸留京居住。

    府内共有房屋两百余间,奢华恢弘,尽显皇室气派!

    乾隆给了女儿无尚荣宠,富察皇后本该欣慰才是,可看到身着吉服的女儿随额驸一起向她叩拜之时,皇后这心里感慨万千,不由红了眼眶。

    寻常百姓家,母女大都可以一起生活,共享天伦,可身在皇宫,即使贵为皇后,她也不能将女儿留在长春宫。

    皇帝将女儿送至寿康宫,交由太妃们照看,说是她们的生活太枯燥,有孩子打岔,能替她们解解闷儿。

    太妃们倒是欢喜,可谁又想过皇后的感受?她的儿子女儿皆不在身畔,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女儿又要成亲离宫,算来她与女儿相处的时日甚少。

    奈何这是祖宗家法,谁都不能违背,皇后再怎么委屈伤怀也无用,只能紧握着女儿的手,依依话别,含泪相送,只盼着额驸好好待她,千万不要让她受委屈,将来等他们有了孩子,能把孩子留于身边抚养,便是最大的幸福。

    目睹这场满蒙联姻的盛大婚仪,立在人群中的容锦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大喜的日子本不该落泪,可她与和敬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成婚便意味着分离,往后她与和敬再不能时常相见,她自是怅然伤怀,难以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