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翘不容易上牌桌,今儿算买这些遗老遗太的面子,陪玩几圈。

    都是旧时的老贵族,小老头们表情儒雅,稀疏的白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小老太们扑点点淡妆,肌肉萎缩了的手腕上,老坑的翡翠镯子,水足色浓,映得那只戴镯子的整个小手都是隐隐的翠色。

    “六筒。”

    其实点了易翘的炮,易少却不动声色,故意拆了章子给了下家,

    “哈哈,胡了!清一色硬豪华!”

    小老太欢心美滋,这把似捞着人生最痛快,拍拍易翘的手背,“小翘,多谢成全。”

    易翘微笑,“齐奶奶手气旺,今儿想不成全都难。”

    老太手一握,“就是嘴甜,哪家的小姑娘降得住你哦。”老太心里着实在叹,这样的神孽自己一把年纪了照样也能被他迷得三魂四颠。小翘更年少的时候,那时候比这会儿更跋扈,却也不乏沉静。克里斯蒂秋展,一件儿康熙的羊脂白玉国玺,他叫服务生从玻璃柜中拿出来,然后放自己的手在玉玺的雕龙上面,眼睛微闭,那神韵……似隐约感到康熙的手刚才还放在上面,余温尚在,神权稳稳在握之感……

    哪家的小姑娘降得住?

    易翘一边和牌一边心里还不是苦笑,没人降得住他,他却只惟愿降住一只就够了。叔儿这会儿在辽吉视察,隔日就打电话回来问她好不好,孩子气的话儿也有,他知道老韩去看过宝贝疙瘩了,只恨自己鞭长莫及。老阎王自己不如意了,捎带也不想叫他好过,一会儿叫他多去看看她,一会儿又不让去,怕他招她烦。易翘电话里老老实实,老阎王说啥都好好好,心里哼,老子主动招她就是贱!

    真还践行了“躲清闲”,自她回京,就没见一面。明知她在哪条路瞎掰,就不走那条路!看了就烦呗。

    陪老头老太打牌就这点好,持久性不行,隔会儿就得歇歇,喝口茶啥的,易翘出来嘬口烟。

    来了个电话,

    立阳的,

    这小子打好几个过来了,易翘开了静音,早看见了,没接,牌风得好,何况是陪长辈们。

    这会儿接了,

    “啥事儿催命似的,”易翘眯眼弹弹烟灰,

    那边立阳小激动,

    “哎呀,爷,总算接电话了,出大事儿了!”

    “嗯,”一听立阳口气就是幸灾乐祸,易翘更不得当事儿,

    “前儿得信儿阳河山那事儿还记得不,猜猜谁干的?余家小王爷!狗日的,真想不到啊,看着弱果儿一枚,敢玩这么嗨!连车带人摔下去,小命都快完咯!……”

    易翘停在那儿,“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