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明转过身来,略一迟疑,他看向月光下朦朦胧胧的人影。颢天玄宿很冷静的等着那个好消息,在他们四目相对之时,秦非明发觉了天元的拒人千里的淡漠,心头一阵发颤,他想起今天夜里本该是为了挽回什么而来,但是一说起小宁的事,他就顾不上了。

    “小宁……”

    颢天玄宿看着他,心平气和的看着他,过了片刻,视线虚空之中游弋着,仿佛并没有看他:“宁大夫没有和丹阳成亲。”

    “为什么?!”秦非明控制不住地问下去:“为什么没成亲,他明明……”选择跟丹阳侯走了啊!

    “因为他对丹阳说,没见到你,不知你是否平安,他……问心有愧。”颢天玄宿终于浮起苦笑之色,秦非明被这个答案落雷轰鸣,心潮起伏,转过身去,咬了咬唇:“他真这样说么?问心有愧,哈,他又何须有愧,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小宁服下一颗空回响,就不会再被潮期困扰,那时小宁就对西江横棹钟情,喜欢一个和仪,潮期只会成为困扰,小宁一定也很清楚。

    但小宁只想不给他添麻烦,只有两颗药,要留给他和无情葬月。后来更不愿意麻烦他去凑齐那些药材,如果那时候自私一点,小宁本不至于遇上那些,真要有愧,也该有愧当初的为人着想。

    秦非明说不出来,他看向另一边,那里有离开星宗的路。

    “非明。”颢天玄宿静静道:“找到宁大夫,你是否仍要他离开丹阳?”

    月光照在了两人之间,秦非明看到了忍耐在颢天玄宿眉梢眼角颤动,他浮起一种难言的荒谬:在这时候,在这一刻,颢天玄宿似乎想通了,再也不想忍耐了。

    “和小宁无关,”秦非明声音干涩:“颢天玄宿,我来这里之时,真的只为了见你。”

    “见过了吾,告知吾好消息,”颢天玄宿抛弃一切弯弯绕绕,直接切中最弱的一处:“之后,仍是离开?”

    秦非明眼下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他转过身去不让颢天玄宿看到这一处痉挛,那样一定很难看,他捂住了脸颊,但就算他露出异样,颢天玄宿也没有再问一句,再说什么。静静弥散的信香不再是那样让人宁静安然,散发着他无法捉在手中的遥远。

    “你们互相牵挂,各自担忧,甚至不惜一切……要确认对方的安危。纵然你终于露面,愿意来见吾,也不曾问过这半年来吾如何担忧,只想让吾不再追问。”

    “不是……”秦非明狼狈的捂着脸:“我在意!我喜欢的是你!可小宁……小宁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也在意丹阳侯不是么,你也为你师弟不平!为何我们总要为这种事情争执,颢天玄宿,你就不想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好消息么!”

    “那就放开手。”颢天玄宿顿了顿,说了下去:“他们要在一起,还是各自分开,你与吾都不该越过界线。宁无忧不是你的负累,你待他如同你要照顾他一生一世,非明,你真认为吾不在意?”

    秦非明心里钝痛得厉害,隐隐发作,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好消息不足以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弥平。而颢天玄宿也看懂了,他不打算放手,只要小宁需要,他就打算这一辈子再也不犯下当初的错误,要牢牢看顾了。

    那不是爱,不是他对颢天玄宿一见钟情,但那也一样很重要,一样笃定,是他不能放手的一人。

    秦非明道:“若放不开呢?”

    他看见了颢天玄宿微微惊讶的神色,在颢天玄宿心里,也许,这几句话就能开导他了。秦非明心里一阵轻盈的飘忽,淡淡说了下去:“若主客易位,你师弟是地织,小宁是天元,你会让你师弟嫁给他么?”

    颢天玄宿沉默片刻,苦笑道:“这太妄诞。你心中已有成见。”

    秦非明转过身去,看向山下,他还要去找到小宁——先要去学宗,黓龙君无人手,最有可能去江山如画身侧谋取助力,小宁的事是不是收到了余波连累,他要找黓龙君和江山如画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