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终于擦干净了。

    地上湿漉漉的一大片,血水顺着石板间的沟壑流到操场上,渗进土里。

    等第二天,太阳升起,水渍蒸发,这里又会变得干干净净,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人知道,一条生命在这里坠落。没有人记得,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过,又走了。

    时峥提起空水桶,把抹布都扔进去,低声对郑越明说:“我把东西放回去。”

    “等等!”郑越明扛起梯.子追上他,“我跟你一起。”

    时峥回头瞥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帮你带过去。”说完就伸手去接他肩上的梯.子。

    郑越明抬起胳膊拦住他,说:“别啊,你的伤还没好,不能扛重物。”

    时峥不在意地说:“没事,这个不算重。”

    “我还是跟你一起吧。”郑越明很固执,眼角不安地瞟向旁边的监督员,缩了下脖子,声音弱了几分,“刚刚发生了那种事,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点怕。”

    时峥沉默片刻,点点头,勉强同意了。

    他面上平静如常,心却突突直跳,脑子转得飞快。

    那副眼镜还藏在他的袖子里,冰凉的镜片紧贴着他的手腕,一缕寒意迅速蔓延开来,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镜片也许是摔碎了,稍一挪动,那碎裂的镜片割着他的皮肤,袭来一阵刺痛。

    时峥紧张得呼吸都乱了,但面上还得强装镇定,生怕被郑越明察觉到异样。

    杂物间在一楼和二楼之间。上楼时,时峥和郑越明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眼角偷偷瞥向女厕所。

    里面黑洞洞的,安静无声。不知道那具尸体还在不在里面。

    打开杂物间的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借着楼梯口幽暗的光,时峥把水桶放在最角落,假装不小心踢倒了拖把和笤帚,又手忙脚乱地收拾半天。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用余光偷瞄着郑越明,看到他把梯.子靠墙放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就退到了门外。

    时峥暗暗松了口气,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口,袖口一松,眼镜就顺着手腕滑落到掌心。

    他飞快地取下一块干抹布,将眼镜囫囵包住,团成一团,塞进一堆杂物的缝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