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上人来人往,谈笑风生。

    多么和睦安乐的场景啊,每个人都挂着笑脸,说着“掏心窝子”的话,推杯换盏,犹如过年般热闹。

    还有谁会记得那个惨死的先皇后?对于大部分人来讲,她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用来讨好皇帝的工具罢了。

    辛娆轻轻嘬了一口手中的桂花米酒,眼底的寒意犹如冰窖。

    “辛大人,最近身子可好些?来,咱们喝一杯。”

    辛娆猛地回头,眼泪差点止不住地流出来。苍老的前丞相大人再也不似当年那般意气风发,曾经能一手托起女儿的高大身影,竟也变得佝偻了起来。

    是父亲。

    李封炎是个好面子的皇帝,即便害死了辛娆,却依旧装出一副重情重义的模样,不仅空置了后位,还善待丞相,说知他伤心,便让他退居二线,颐养天年。

    话是敬重的,辛娆却看得清楚,他这是架空了父亲,将权力尽数回收。这是明着告诉所有人——你们不必怕他,他什么都没了。

    女儿死了,权力空了。

    若是在以前,有谁敢劝辛大人的酒?

    辛柏溪却也不推辞,一口饮下,干干净净。倒是那几个劝酒的官员面露尴尬,举着满满一杯不知道该不该喝。

    辛柏溪不多加理会,拱拱手,道了一声“请自便”便静静坐下了。

    猛虎困于山岗,却依旧能蔑视群狼。

    对于女儿,他满是歉疚,不由得怀疑她的死是遭人毒手。可辛家骨子里流的是忠君爱国的血,他对皇帝只有失望,没有恨意。

    如果国家需要他,他依旧可以随时以性命担下重任。

    辛大人默默不语,从怀里抽出一条洁白的手帕,摊在桌子上。又加起一筷子豌豆黄豆糕,仔仔细细地放到手帕上,摆出好看的形状。

    最后把手帕整个包起来,熟练地打了个小小的、漂亮的结。

    心脏不受控制地抽痛,辛娆垂眼,不忍再看下去。

    豌豆黄,是她幼时最爱吃的零嘴。那时候她还小,辛柏溪进宫赴宴不能带她,便挑着好看的好吃的带些回来给她解馋。其中,豌豆黄最得她的意。

    从那之后,辛柏溪每每进宫,都会给她带一包豌豆黄豆糕。她吃的开心,还会笑爹爹手笨。

    “爹,你打的结好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