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妖化”完成之时,神社的那股味道也终于消失不见。可能是太久没有出来“散散妖气”,我觉得自己暴躁了不少,今天在神社也一直闷着,不爽利。

    和鬼切不同,我半妖的身份没有暴露,平时在源氏大宅只能一直维持人类的模样,只是我时不时就得出来,用妖化的模样游玩一会。

    游玩的地点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人类聚居地,而是各种深山老林。

    黑夜山、七角山……大江山。

    我一直能在大江山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很可能是与我同源的妖怪,但我从来没见到过。

    而兄长不知为何,格外排斥大江山。明明京都的结界如此坚固,大江山已经许久不曾进犯京都了。

    大江山的统领是鬼族之王,酒吞童子。宅内还有以他为原型绘制的恶鬼屏风,吓坏了不少前来的阴阳师。

    我在大江山的树林间行走着,周边只有偶尔窜过去的小动物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一只野鬼也找不到——这是我的妖气在起作用。

    我不止一次想过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怪。事实上,我碰到的妖怪,几乎都对我展示了“畏惧”的神色,偶尔几只不害怕的,也都恭恭敬敬——不是人类间出于礼仪、阶层而表现出的恭敬,而是纯粹的实力压制,玄乎一点说,就是气势。

    除去与兄长和鬼切之间的对练,我还没有用妖化的形态进行过正经的战斗。但是我就有这种感觉,这些小妖怪,如果我想的话,只要一瞬间,他们就会像落到掌心的雪花一样消失不见。

    我有问过鬼切害不害怕我,他当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是刀剑付丧神啊,怎么可能会害怕妖怪。我的使命,就是斩妖除魔!”

    嗯,希望他将来“斩妖”时,能看在往日的交情留我一命吧……但是他该上供的甜点还是不能让的,兄长的抄书任务也匀他一半。

    我对自己的父亲愈发好奇起来。

    当然,我也偷偷设想过,也许大江山最强的妖怪——酒吞童子就是我的父亲?但这个想法在看到酒吞的画像时就破碎了。

    太丑了,我想母亲眼神还不至于这么差。

    呼吸着山野特有的草木腥气,我只觉得体内无比畅快,平时被压制的妖气甚至隐隐有破体而出的意思,我就像一个过载的容器,妖力就是容器内的液体,现在液体已经快突破那可怜的张力,就要流溢出来。

    事实上,这次我那一头炸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嚣张,如果不是用发绳提前绑好,恐怕是要把我炸成一团棉花。

    我就像以往一样,在路上走走停停,或是坐在大石头上晒晒太阳,或是和路边的萤草打个招呼。

    因为是植物,萤草作为一个弱小的妖怪却不能逃跑,我第一次发现她时,这只小妖怪简直要用植物的身躯嘤嘤嘤哭出声来。

    不过她只能无力地摆摆纤细的腰肢,委屈地任我揉捏一番。

    那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妖怪中也有这样脆弱、纯真的存在,草木气息甚至为她添上几分灵性,是神社巫女的感觉。

    虽然同属植物类妖怪,比起树啊、花啊,小草要成妖可困难多了。毕竟树木高大粗壮,天然的有吸收地脉力量的本领,花朵则本身就是“爱欲”的代表,情感就是成为妖怪最重要的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