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夫人差人来请您去一趟。”有小厮在门外扬声通禀。

    甄渊闻声放下怀里的女人,正色起身,仿佛方才醉眼朦胧的并不是他。

    “好,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甄渊说着话,抬步走到门窗前,先是拉上遮挡窗户的帘子,将房中景象悉数掩下,接着转身踏出房门,紧紧阖上门环和锁扣。

    老夫人吩咐来唤甄渊的那嬷嬷,暗中瞧了眼那紧闭的门窗,眼神晦暗不明,同他一起离了偏院往老夫人院中走去。

    说来也真是奇怪,这偏院里的妾侍,已在府上十余年,府中见过她的人却屈指可数,甄渊除了纳她入府那日,让她出过房门,之后便一直将这位给囚在院中,这偏院守的固若金汤,莫说是里面的人要出来,便是外头的人想要进去,都难如登天。

    甄渊到了老太太院中,恭敬的行了一礼。

    “儿子给娘请安。”他声音温润,面上笑容清雅,全然看不出私下里的阴翳模样。

    “安?你如今的作态,让为娘如何能安?”老太太狠狠搁下茶盏,面上带着薄怒。

    “娘息怒。”甄渊面上笑容分毫未改,说着安抚的话,实则眼中无半点情绪,敷衍至极。

    老太太重重呼出口浊气,满脸疲惫道:“渊儿啊,洛丫头打幼时就没养在咱们膝下,与咱们甄家能有什么感情,你何必费心去救她,况且,那丫头早是齐王府的人了,齐王势大之时,她享尽荣华,如今金陵易了主,再如何那也是她的命,你身上还担着我甄氏一族几十口的安危,你可要记着。”

    “儿子明白。”甄渊眼中依旧没有情绪。

    老太太苦叹了声,只觉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儿子了。

    “儿啊,娘知道你怨娘当初由着人害了洛丫头的娘亲,可那时她做下令你和我甄家蒙羞之事,娘如何能容得下她。”

    甄渊的眼中终于有了情绪,他垂下眼,眸光阴翳,几息后抬眸笑道:“她本就该死,娘做的无可指摘,儿子不怨您。”

    老太太想起这些年来甄渊对如今这位继室夫人和嫡子的态度,自然不信他不怨恨。

    “罢了罢了,你想如何都由着你,你若是真不喜甄家如今的主母,送去庄子里娘也不会说什么,至于允儿,那是你亲子,便养在娘跟前,你既喜欢偏院里的那位,便是她出身不清白,娘也允她诞下子嗣,待日后有子后,你想扶正想如何,都由着你。”老太太知晓那偏院的妾侍是个青楼出身的,且在入甄府之前早陪过客,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极其罕见。

    可甄渊听了,面上却是毫无喜色。

    他淡声开口回绝:“不必,她在楼里被灌了许多药,早伤了身子,生不出孩子,我也从未想过将她扶正,照如今这般便可,娘不必操心这些了。”

    老太太听了大惊,她以为这些年来,甄渊独宠偏院那位,应是有些上心的,可听他如今这话,似乎并非如此,想到偏院那位入府时,她瞧见的那一张脸,老太太心头愈发难受。

    “渊儿啊,肃宁死了这么多年了,人死如灯灭,便放下吧。”说着这话,老太太声音哽咽。

    甄渊身子猛地一僵,脸上一直挂着的温润笑意消失不见:“娘,不该提的人,便不必提了,儿子退下了,您好生歇息。”

    话落,不待老太太反应,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