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西里揉着眼睛,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提督,就是他裴睿,既非亲又非故的对自己好“裴睿……”

    裴睿喜欢她念自己的名字,好像念一念,自己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听起来。见西里欲言又止,裴睿不愿意继续胁迫她说什么,再问也不过是感谢或者违心的话“累了就去休息吧,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明天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闵西里轻轻地咬了一点自己的下唇,本来她唇就薄,这下显得更薄了。她记得小时候,她的大提琴老师说,唇薄的人大多薄情。闵西里当时不信,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是闵达兼那样讨人厌招人很的人,直到如今她面对裴睿,才觉得李老师的话也许是对的。

    闵西里回了房间,站在床边盯着那副夏尔西里的画,她突然觉得恐惧无比,因为曾几何时夏艺也是这样站着,盯着那副画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里曾经问过她“妈妈,为什么你总是盯着这幅画看啊?”

    夏艺蹲下身来将她搂在怀里,指着那画问道“西里,你看这幅画里有什么?”

    闵西里那时候还很小,白嫩嫩的葱苗似的,歪着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稚气而认真的说道“缱绻。”

    “嗯?为什么这么说?”夏艺十分惊讶,甚至有些瞠目结舌。

    西里指着那画上说“这天与地弯弯曲曲缠绕在一起,房子与树又模模糊糊像是一体,花儿与草难舍难分的,只有这两只大雁一前一后的跟着,后面那只像是在给前面那只送别。”

    夏艺骄傲的看着闵西里,她只知道闵西里在记忆力上比平常孩子好很多,又在音乐上一点就透,如今看来对于艺术她或许也很有天赋。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送别呢?”夏艺问她,

    闵西里指着那两只大雁“是你告诉我的啊,在古代大雁是用作聘礼的鸟,因为很恩爱,这两只鸟分得那么开,当然是吵架了要分手,前面的那只要走,后面的那只如果想留他的话肯定翅膀不会笔画断得那样干净,也会像树啊房子一样,笔触弯弯曲曲分不清楚的。”

    夏艺听完她说的话,虽然解释得不完全对,但是对于笔画的看法确实很正确。像是在上课一样给她解释道“夏尔西里是不会有大雁的,那儿虽美,但是并不适合大雁生存。”

    “那画上画的鸟是什么?”

    “那是苍鹰。只是画上看起来小,张开翅膀有一米多呢。他们不是在闹脾气要走,而是后面的在追杀前面那只呢,苍鹰啊……是凶悍无比的动物。”

    闵西里没想到自己竟然将这样的凶兽当做温柔的大雁,不好意思的蹭着她的母亲。夏艺半晌才笑着问道“你会写缱绻这两个字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了,缱绻就是捆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意思,不过李老师没有教过我怎么写。”

    夏艺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来到书桌前,取出纸和笔,教她写下了这个对于才十来岁孩子太复杂的字。闵西里看一遍就会,学得有模有样。

    夏艺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想到这孩子如此多思,又是个极其敏感的人,问她“李老师怎么会教你缱绻呢?”

    “在学《f大调钢琴与大提琴奏鸣曲》的时候,有个哥哥总是弹错,老师就停下来和我们讲了勃拉姆斯的故事,说他的爱情很缱绻。我问老师缱绻是什么意思,她告诉我的,是难舍难分的意思。”闵西里又写了一遍缱绻二字,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写出像母亲那样好看的字体。

    夏艺倒是有些小声的抱怨“李霖因教你们这个干嘛。”

    西里忘记了什么时候闵达兼告诉她母亲不会回来了,对于不会回来的概念西里并不懂,闵达兼只字不提,好像只要他不提,就像是没有夏艺这个人了。闵西里看着图上的两只苍鹰,她对这幅画无比熟悉,看过无数次,也许是对母亲那句“互相追杀”影响,所以她坚信母亲的消失是闵达兼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