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军快舰在江面平稳航行,刘璋现在终于知道甘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战船了,自从甘宁投效后,刘璋拨付水军的钱粮着实较少,基本是锦帆贼原来的底子,勉勉强强组成了两千水军,楼船没有,斗舰没有,只有三十几艘快舰。

    而现在多出了两倍有余,应该就是那青衣人从云梦泽带出来的了。

    汉末大乱,山贼水贼巨增,先有甘宁,后有周泰蒋钦,沿长江而下,从洞庭湖到鄱阳湖,水贼大大小小近千支,而此时洞庭湖水面比现代广阔的多,水纹也复杂的多,八百里洞庭更是成了水贼的乐园。

    只听甘宁继续说道:“此人的父亲生前为海贼,他从小跟随父亲出海,但是在一次出海的过程中,父亲遭逢意外身亡,大部分部众离其而去。

    正值董卓进京,天下大乱,十岁的他便带着少数愿意继续跟随他的部众回了内陆,在云梦泽干起了营生,并很快在数目繁多的水贼中立足,八年下来,此人的部众虽然不能算云梦泽最多的一支,但是却是最精悍狠辣的一支,一杆海蛇旗,不但商船,就是其他水贼和一些离队的军舰都闻风丧胆。”

    一个十岁的孩童就能在水贼驰骋的洞庭湖立足,并且变成最大的一支,当真非凡,不过既然此人从小跟随先辈出海,水上营生肯定比混迹内河的水贼强的多,并且意志也更坚强,那些常年出海的人,哪是那些走投无路,扯旗打劫的人能比的。

    “把他叫过来,我有话问他。”刘璋瞥了青衣人一眼,视线重新转向前方。

    “是,不过……”甘宁有些为难地道:“主公,此人只说助我们出荆州水道,并未正式投效主公,希望主公待会对此人说话能保留几分。”

    甘宁知道自己主公对任何人都不算慢待,特别是手下部将,但是同样任何时候都不假辞色,那海贼可是从小在水上厮杀的凶狠之辈,一言不合,拔剑而起,要是双方关系闹僵了,甘宁也不知道怎样收场。

    “你先把他叫过来吧。”刘璋没有表情地道。

    甘宁手一挥,一名士兵扬起青旗,两艘并行的船缓缓靠拢,那名青衣人从船上跳过来,他虽然一直注视前方,但也看见了刘璋和甘宁神情,知道是在谈论他,并且不难猜出刘璋的身份。

    “云梦泽水贼卫温,参见益州牧刘皇叔。”青衣人走到刘璋近前,拱手一拜,声音铿锵有力,却毫无谦卑之色,不过是一种礼仪罢了。

    刘璋感觉到卫温身上带出的那股水汽甚至比甘宁还浓烈的多,并且夹杂着一丝丝寒意,如果寻常人离他两步之内,也会为这种逼人的气势所慑。

    “卫温?”刘璋眼神中带有惊讶之色,甘宁和卫温都看得出来,这种惊讶不是因为卫温的名气,何况甘宁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刘璋早有心理准备。更不是因为卫温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而是,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一样。

    卫温略显诧异地抬起头,甘宁疑惑道:“主公莫非也听过卫头领?卫头领乃是抗匈大将军卫青后裔,名将之后,只因为巫蛊之祸,祖上卫不疑迁居江东越地,世代靠海上买卖营生,少与中原人来往,迫不得已来到云梦泽后,也不曾言及姓名,众水贼都以海蛇称之,末将也是不久才听卫头领言及姓名,主公何以知道?”

    刘璋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自己虽然三国知识不多,但是卫温的名字自己还是听过的,哪怕史书只记载了他一件事,也足够让世人刻骨铭心,卫温率甲十万开发夷州,比郑和下西洋早一千一百多年,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早一千二百多年,如果徐福东渡日本是野史的话,卫温可谓正史最早率领大型舰队的远海航行先驱。

    “原来是卫大将军后裔,难怪英气逼人,本官在这里多谢头领相助甘宁将军。”刘璋负手而立,遥视远方,语气平淡,掩饰了一些尴尬,继续道:“卫头领纵横云梦泽千里水道,在数百支水贼中一枝独秀,可谓难得一见的水上豪杰,本官有意请你为我益州水军副都督,你可愿意?”

    刘璋话音一落,卫温还没答话,甘宁先急了,朗声拜道:“主公,如果卫头领肯加入我军,我甘宁心甘情愿将水军都督一职相让。”

    锦帆贼虽然凶狠,也只是拦水劫道,贼不走空,逃避围剿纵横千里而已,甘宁平日虽然狂傲,却还是知道自己的本事,要带着一支舰队水上冲锋尚可,指挥庞大舰队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川军真的击败刘表,占领荆州,那就不可能不建立庞大水军。

    而卫温虽然与甘宁一样,甚至手下水贼数量还少于锦帆贼,但是卫温却不只是精通水纹打劫商船那么简单,实际上这种勾当卫温三年前就已经不做了,而是开始抽取其他云梦泽水贼的红利,靠着手下数百水贼,将整个云梦泽数百支水贼压制得服服帖帖,绝不是冲锋陷阵那么简单。

    无论名气威望,还是水战能力和带兵能力,甘宁都自认为逊卫温一筹,即使再如何想建功立业拜将封侯,以甘宁的豪迈,也不会吝惜一个都督之位。

    “甘将军远赴千里,风尘仆仆赶到巴陵,如果不是甘将军,恐怕本官现在已经落入江东宵小之手,而卫头领虽有相助之恩,却没有真正的功勋,带众相投,副都督已经是本官能允许的最大职位,不知道卫头领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