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我皱起眉头,犹犹豫豫。

    太后:“云平有话但说无妨。”

    抬眼小心地觑了一眼舅舅微沉的脸色,我慢吞吞地说道:“只是我看云骁军皆非南民,离开关中,背井离乡,军中常有思乡之歌,未免于士气有碍……”

    闻言,梁帝转笑:“哈哈哈,果是个女娃呀。”

    太后也拍着我的手,“穉蜂儿心善。”

    但笑完,舅舅又微微蹙起眉头,半晌,他抬眼皮撩了我一眼,忽然感叹道:

    “穉蜂儿天生神力,又察于微细……母后,妹妹的这两个孩子,倒都继承了成安的几分天赋啊。可惜啊,穉蜂儿你若生做个男孩,朕倒要替你爹忧心位子要传给谁了——”

    “那兵奴有何好处,也就你和你爹看中他!”太后眉毛倒竖,“我穉蜂儿要传,也是传她外祖父、你父亲的天赋。她生来可怜随了那赵姓,你却要记得她是你亲外甥女!”

    “诶诶诶!”

    被母亲一顿批,梁帝只好连连点头。

    “云平可是我刘家养大的孩子,儿记得牢牢的呢。这亲外甥女,我爱还来不及,况且这孩子孝顺又懂事,素没给我丢过人……”

    淑妃面带笑容,“太后殿下还不知道吗?陛下一直将云平当做亲女儿看待,长公主当年的封邑也特传了给她。这公主县主里头一份的,洛阳城里,谁不感叹县主的圣眷呢?”

    外祖母脸色稍霁,“我云平出生高贵,自当得这些。”

    我依依看着祖母和舅舅,充满孺慕,“在洛阳这些年,都是祖母与舅舅相伴。母虽早逝,但云平却要比弟弟幸运,还有母亲至亲的关爱,听祖母与舅舅说起当年,仿佛也追到了母亲的影子。”

    “雉奴……”想到自己久违蒙面的另一个外甥,外祖母一叹,“都是可怜的孩子。”

    梁帝心中也是感慨,旁的几个兄弟姐妹该死的都死了,活下来的糟心的糟心,没用的没用,又哪里比得上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呢?

    更何况,他这个妹妹自小就柔顺善良,除了婚事上犟了一次,害死了自己,其余的从来不劳他费过一点心。音容尤在,却阴阳两隔。

    到底是血脉骨亲,死得又早,怀念起来自然无一处是不好的。

    母亲是亲妹妹,父亲又是他亲手提拔上来、忠心耿耿的一员猛将。他看我一眼,竟真生出几分亲近,虽是外姓,但这几年对他这个舅舅、外祖母都贴心孝顺,随手让这外甥办的事不论大小也都妥帖得当,天下哪里还能再找到这样好的外甥女?

    是了,还是个女儿呢。

    他转头对着外祖母道:“再过不久,便要除夕,待安国公平乱回来,正好也让母后见见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