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帝当真有遗诏,那岂不是说太子不能即位登基成为新帝;可是已经在灵前即位成为新帝,他又怎么会甘心拱手相让。换作是任何人也不会听从遗诏而把皇位相让的,因为他已经即位,因为他曾是太子,不管是哪位皇子再接掌大宝,都不可能任由他做个富贵散人。

    其结果好也不过是能囚禁一生,抬头所见就是那一方小小的天,低头所见就是那一方小小的院落,而且那些追随他的人都会人头落地——有谁愿意如此度过一生?结果不好那就是血流成河,死得人当然要比囚禁起现在的新帝要多的多。

    皇帝绝不是听凭摆布的人,忍只是一时谋略而已,而他现在当然不会忍;可是遗诏一出就算皇帝不肯相让、能控制住,但其后患也是无穷的:他的皇弟们有了正当的理由觊觎大位,又怎么可能安份。

    红鸾的心嘭嘭直跳,看着那个长条明黄的匣子越来越近,到了她面前不远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新帝;发现皇帝神色很淡然,就和看到一个平常的、普通的再也不能普能的匣子一样。

    皇帝并没有接过来,也没有打开而是看向五皇子:“五弟,说父皇留下的遗诏里会写些什么?”摸摸下巴他叹息:“我们兄弟不成器啊,才会让父皇如此操心已经是极大的不孝了。”话说到这里应该没有说完,可是他却没有再说下去。

    红鸾猜得出来皇帝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不过就是暗指要兄弟齐心不要让死去的老父,在天之灵都不得安心;她的目光一扫五皇子,同样的话只要是皇帝都会说吧,可是那个没有坐上帝位的人,心里的想法当然有所不同。

    五皇子躬身:“父皇有遗诏?”他抬头看看皇帝:“臣弟不知,臣弟不敢妄猜。”他倒是真得很老实本份,绝不多言一个字。

    皇帝点点头把手一伸:“父皇的遗诏,还是由五弟来看吧,在他们的手中万一有个失手就是我们兄弟对父皇的不敬了。”他大手一挥把遗诏送到五皇子的手上。

    红鸾心下却在思索皇帝这样做的目的,想到五皇子如果真是为了遗诏而来,现在遗诏在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看上去五皇子很平静,并没有特别之处,皇帝吩咐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特别高兴也没有失落。

    秦公公等人被带到了一旁,可是皇帝并没有理会他们,开始勉励那些即将去边关的侍卫们;五皇子看向那些侍卫同样是满含期望,更多时候他的目光落在皇帝的身上,流露出极为钦佩的神色来。

    就在侍卫们轰然答应中,三位阁老们到了。他们急急的赶过来,看到皇帝跪下叩头:“臣等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微臣等有什么事情了。”

    皇帝抿了抿嘴:“召们原本不是朕召的,不过现在朕也想召们过来相见,就算是朕相召吧。”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宫中居然有人敢假传圣旨。

    阁老们吓了一跳,不过目光落在那长长的匣子上叩头:“欺君之人定不能饶,不过先帝的遗诏——?”他们也没有想到真得有遗诏,心中七上八下的开始打鼓。

    皇帝看着他们:“正要问问们。”

    阁老相互看看,有一位上前叩头道:“先帝虽然病重达几个月之久,可是臣等不时能得到先帝的相召,自始至终先帝没有对皇上您有所不满,更没有说过废立之事;遗诏,微臣认为那是先帝留给皇上,请皇上自观就好。”

    朝中当然以稳为重,而几位阁老虽然没有实权在握,可是德高望重原本就不是任何一位皇子的拥护者;现在新帝已经在灵前即位,众臣早已经行过君臣大礼,此时就算是先帝遗诏另有传位之人,他们也不得不拥护新帝了。

    稳,不能有变乱生出。不要皇子相争对朝局不妙,而且****四周蛮夷之地都是各藏祸心,只是****国强民壮他们不敢轻易挑起战事;如果朝局不稳,边关立时就会燃起儿狼烟,立时就会成为外忧内患之局,到时****的百姓就有得苦吃了,而皇家也要面临生死存亡四个字。

    他们做为三朝老臣,垂垂老矣之际绝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眼下先帝的遗诏并不重要了,****之帝只有一人就是眼前的皇帝。

    红鸾倒没有想到三位老人会如此说话,其中的道理她不懂、想不通,但是她相信皇帝一定懂的;她对此事生出兴趣来,很想知道皇帝怎么就料定他们三位定会拥护于他。同时,她发现其实外廷之人也不过如此,并不如她想像那般高不可攀,和宫内之人有所不同却也有相同之处。

    皇帝微微点头:“阁老们大义,平身起来说话。”他看看五皇子又轻轻一叹:“只怕此事……”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又传来人声,原来是太后带诸位皇子到了。

    太后进来一眼看到五皇子手上黄匣子就皱了皱眉头,看向皇帝:“有什么事儿到御书房里说吧。”她过去伸出手由皇帝扶着她先走,小声道:“皇帝,父皇……”太后真得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皇帝轻轻的道:“父皇英明,儿臣等兄弟定会遵从父皇之命,好好孝敬太后您。”他把太后的话打断了,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又低下头道:“元华这两天可有过去给太后您请安?”此时突兀的提起元华来,显得多少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