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柔太贵妃开口时,就知道这是个好主意,而他担心的就是太皇太后的人会对红鸾下手;有心想请柔太贵妃去验看,可是他能相信柔太贵妃多少?事关红鸾的性命让他有些犹豫,所以在福王几人开口的时候沉默下来,就是想找个能完相信的人。

    可是没有。他正想用什么能保让柔太贵妃不会改变心意时,太皇贵妃的开口打乱了他的思索,让他没有机会开口太皇太后已经下旨要验看红鸾的守宫砂;他焦急之下看向柔太贵妃,心中还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自己去亲自验看?这当然不是个好主意,虽然能十成十的保证红鸾的安。

    就在这个时候,红鸾却做出了惊人之举,她一把扯下来的袖子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的胳膊,上面那颗血红的朱砂记霎间刺痛了皇帝的眼,让他转过头来的同时不忘轻喝康王:“看什么,太皇太后自能看得清楚。”

    福王也是一眼后就合上眼睛转过身来,心底同样是一阵痛楚:他不能保护红鸾不受丁点伤害啊,居然让这么个弱女子当众扯下袖子来证实自己,这是他的错。

    皇帝心中的怒火已经点燃,他注视着太皇太后眼睛一眨不眨,现在他更是不会退一点点,因为红鸾已经被逼到要有损清白而证实自己、保他这个皇帝,他岂能再让人逼迫红鸾一点儿?他沉声道:“赏红鸾正信雀氅一袭。”

    红鸾用手按着掉下来的袖子,并没有把整条胳膊露在人前,却已经让她双眼含泪却固执的看着太皇太后不发一言;她就是要太皇太后那句话。

    “这是怎么了?”元华进来了惊讶至极:“清白的女孩儿家——唉,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得。”她随手把自己的大氅披到了红鸾的身上,盖住红鸾露出来的胳膊。

    皇帝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太皇太后:“鸾儿,无错。请太皇太后明鉴。”他紧盯着太皇太后,等她开口说出红鸾无罪不必受罚的话来。

    太皇太后心中已经震惊至极,她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在短短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在她的眼皮子底子聚了不少的人在身边:柔太贵妃是绝对站到了皇帝那边,三位太妃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明显是偏向于皇帝的。

    而福王和丽太贵妃并不能为她所用,虽然她相信他们母子不会和皇帝走到一起,但是今天晚上会和皇帝联手,已经让她吃惊到说不出话来;在元华进来后,她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看向红鸾眯起了眼睛:“她头上的伤是怎么来得?”她当然不会向皇帝低头。

    皇帝这次却没有让步:“请太皇太后定夺,鸾儿她倒底有罪亦或是无错?”

    太皇太后的眼角狠狠的一抽,盯着皇帝半晌才道:“哀家轻信人言,红鸾正信差事做得不错;来人,赏!”她是把字从齿缝里逼出来的。

    有多少年了,她真得不太记得,因为太多年不曾有人如此的逼她,也没有人敢如此的逼她了;可是现在年青的皇帝脸上还有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稚气,可是却把她逼得无路可退。

    太皇太后到现在终于承认,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太子,不再是个孩子,而是天下的共主、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但是,她绝不可能就此罢手,尤其是不能让福王和皇帝联手,那对上官家会是场灾难;她说完吸一口气再问:“正信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我听说是和福王有争执所致?”她依然不放弃要收拾红鸾。

    福王脸不改色:“是孙儿不小心失手所致,请太皇太后恕罪。”他说得然没有半分诚意,就好像红鸾的伤只是擦破了层皮儿,亦或是红鸾根本就是只小猫小狗——宫婢的性命在天潢贵胄的眼中半文钱也不值得。

    他之所以请罪还得说是看在红鸾挂着一个慈安宫正信的名头,算是伺候福王皇祖母的人,他伤了红鸾的确就是不对:可以算作是不孝了。

    不过在此时的太皇太后眼中当然算不得大事儿,而且福王如此漫不经心倒让太皇太后相信了几分:龙子凤孙们向来就是如此,她岂能不知道?如果福王郑重其事请罪,那倒是有可能别有内情了。

    当时福王拦下红鸾时,并没有太多的人在场,跟在福王身边的当然是他信得过的心腹之人,所以太皇太后并不清楚红鸾和福王之间发生了什么。

    太皇太后信也好不信也好,此时却没了发作的借口;而红鸾扯下袖子来的举止,无疑于当着众人的面儿狠狠甩一个耳光在太皇太后的脸上,让她颜面尽失:这还不同于皇帝的相逼,因为皇帝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是红鸾呢,只是个女官,且在太皇太后这些人的眼中,她就是个宫奴。

    因此太皇太后更为着恼,要把红鸾杖毙没有做到也就罢了,最终她还要承认自己是误信人言:这样的借口并不能让她挽回些脸面来。

    此时看着红鸾,她的眼珠子在灯光的映照下都有些发红,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几十年打雁,可是她先后两次都是伤在自己养得鹰手里——如此一想她气恼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