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不知道被多少人在心中骂过她的笨,更有不少人恨她的蠢笨恨得都有想掐死她的冲动;可是今天她脑子忽然灵光,却依然几乎让所有的人恨得牙痒痒:怎么就不能一直笨下去呢。

    福王的神色间没有一丝不同,就连眼神也无异样;暗示太子妃只是第一步,在他身边的太后和皇帝可都不是平常人,只要他有些许的神色让太后或是皇帝生疑,此计不成功不说反而会被人利用。他极为清楚,所以他现在所为就真得当作此事同他无关,吓得愣在了当场。

    皇帝的手在袖子里猛得攥紧,他克制着才没有扑过去拦下太子妃;倒不是他凉薄而关系太大了:他身怀武功被人知道那这几年的刺杀要怎么说?被人捉到这么大的把柄,他的皇位不保就是性命不保,他的性命不保就是很多人的性命不保。

    为了太子妃一人他不能置身后那么多人的性命不顾,但是眼睁睁让他看着人死在面前他真得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双眼狠狠的瞪着太子妃,不就是要新进几位低位宫妃,就算没有红鸾两人,一样也有其他人。

    不是他好色,而是按礼法来说,也为了皇家的血脉延续,他就算没有再纳宫妃的念头,太后和百官也会会劝他再进几位宫妃的:怎么也要有个十几位才算正常;太子妃以死相逼,难不成以后都不许他再纳其它妃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太子妃不想让红鸾和冷玉为宫妃,也不是没有其它法子可想的,倒底现在是国丧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真到了要以性命相搏的地步吗?而且太子妃如此做,置太后于何地、又置他这个皇帝于何地呢。

    惊、忧、怒一齐涌上心头,他都分不出来哪一种情绪更重些,只来得及大叫:“快救人!拦下太子妃。”就算是在这种情形下他依然有着非人的冷静:“护住那根柱子。”

    看到宫人和太监都要向太子妃扑过去,有远有近可是太子妃冲得那么急,除了冰儿拉下了她的玉佩来,其它人都还没有摸到太子妃的衣角;而那宫柱却无人理会,皇帝想到的法子就是柱子如果不是硬梆梆的,太子妃也就不会撞死血溅当场。

    总算有人明白了皇帝的话,四五个人过去手拉手、背靠背的想挤在柱子前,想以身体为垫子阻住太子妃。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太子妃的寻死、皇帝的大叫几乎就是前后脚;而那几个想做肉垫的宫人太监还没有在柱子前站好,太子妃的头已经到他们的面前。

    太子妃是真得想不如死掉算了,反正皇帝也不喜她了,而太后和元华又有那么多的心计,她何苦还要受气?死了倒干净,也让世人看看皇家的太后是如何逼死孙媳的,也让百官们瞧瞧他们的皇帝是如何置妻子于不顾的。

    她是存心要以死来报复太后和皇帝,这口气涌上她的脑袋根本就没有细想,反正就是想让太后知道她错得有多厉害,想让皇帝后悔一辈子;死意甚坚的她一头撞开一个宫人,继续向柱子冲过去。

    而宫人和太监们都涌了上来,抓衣裙的,抓胳膊腿的,甚至还有人急得忘了分寸抓住了她的发髻;众人齐力之下虽然按住了太子妃,可是太子妃的头已经撞在柱子上。

    并没有见血,可是红肿立时就起来,不多的功夫便在额头上生出极大的包来;人,也晕倒了。

    正是因为皇帝见机快,那当在柱子前的宫人虽然被撞倒,却也卸去了太子妃的不少力道,才使得太子妃撞在柱子上而无性命之忧。

    红鸾和冷玉对视一眼,都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没有见血人应该没有事儿。红鸾恨恨看向福王,看他还是一脸的焦急与担忧,气得在心中啐了一口。

    福王并不是想要太子妃的性命,他只是想要太子妃寻死之举罢了,所以太子妃没有事儿他也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在心中自嘲一句:自己居然还会心软怕害死人?!真是天下奇闻。

    如今这个样子其实更好,太后注定是要威信扫地了;而太子妃的所为也沾上了大不孝之名,至于三个月后的登基大典嘛,他眯起了眼睛来。

    太后终于回过气来:“宣御医,宣御医!”她的脸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来,声音却失去了平常的雍容;她喊完看向皇帝:“她,没有事儿吧?”

    皇帝轻抚太后的手看向太子妃道:“没有事儿的,这不是有很多人拉住了嘛。”他看向福王:“二弟,扶太后回慈安宫……”受此惊吓太后显然不宜再去灵棚了,凤体要紧嘛。

    太后却摇头:“哀家在这里,哀家哪里也不去。”她说得极为坚决,扶着福王的手又走回椅子那边;只是她的身体有些发软,如果不是福王扶着她只怕要倒在地上。

    大风大浪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她一世英名差点就葬送在刚刚的霎间;在国丧期间,她的儿子还没有去陵寝她就逼死了太子妃,就算她是太后也会被百官诟病的:到时候她就算能保得太后之位,可是却再也不能插手宫中之事,更不要说是朝政了;且以后的日子是真得要与青灯古佛相伴,那种凄凉她不想要。